不过离弦这疼痛敏感度未免也太低了,仙宫翎想,日后还需多锻炼才是。
却是浑然忘了当初见面,这人通身几乎没一块好地方的时候,是怎么淌着血咬着牙、强撑着身躯任伤口撕裂着跟他走的。
这时,应子淮不知是从那里听说了什么,正几分惊讶的望过来,颇为迟疑不定,月离弦便知道自己是被拆包了,多半还是瑰柏拆的。
只见应子淮朝着仙宫翎点头致意,便见袖袍在空中打了个旋,白影晃过,那人已是头也不回的朝着反方向离身去了,月离弦正要去追,却是一下子被拦了下来。
他心里泛上焦虑,眸中也渐渐涌出烦躁,却是一点一点的被睫毛覆了去。
应子淮并非心里没有存疑的,他不曾见过仙宫翎对谁像这般照顾有加,还任其出入居处,再加上之前他还从未见过。方才听瑰柏一提醒,他才想通了。
能让师兄做到这种地步的,除了这位小徒弟之外还能有谁?
现下师兄要去别的地方,月离弦留在这,他自然要代师兄多看护才是。
不过……
应子淮看这人一眼,后者在仙宫翎离了之后就噤了声,也不闹着走,这倒是没有师兄形容的难管……
仙宫翎只是去旁处探了形势,又绕到芜秋那处走了一遭。
他盘腿落座在阵口前,闭眼将抹神识融了进去,先感觉到的是声,风声呼啸一并递来莺语轻鸣。
画面中日头正好,青葱之色染着夏日香气,一抹轻巧的身影跃入视线。
“芜秋”正上蹿下跳的跟谬族老斗智斗勇,方到狠处,动静便大了些,一汪孩童俱是投来好奇目光。
仙宫翎静默着看那个少年人胡为,昼夜不息,日月更迭,毓灵好似真如当初那般,族内岁月渐长,族人却仍旧时模样,偏居一偶,被时间偏爱,抑或是遗忘。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动了动,轻拂袖,光阴才似是惦想起这处,时间流转,画面徒变,让人骤不及防。
是毓灵消殒之后。
毓灵族人不敌蓄谋已久的突袭,但终不是毫无抵抗之力,更不至于尽数殒命。但留下的族人是决计不会相信敌人那所谓的“怜悯”的,玉石俱焚便成了选择。
芜秋在尝试入阵,一遍又一遍,破着那早就不存在的族阵,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布上雪霜,昔日的鲜亮骤然被冰色覆上,冰层之下,内里的一切都仿若旧时,唯独把他一人置封在外。
他攥起拳头,重重击下,试图把这个不再对他敞开的空间撬开一角,终是徒劳。
旧时,毓灵是早已看的枯燥无味的画,他挣脱开这幅画,是曾无视画的人,也是被画抛下的人。
夜深了,风霜更甚,芜秋不再挣扎,径直躺了下身,微些蜷缩着以地为席,依偎在这片冰凉土地前。
寒风凄厉嚎叫,厚重雪霜冻上睫毛,染上他眉眼,空洞眸子一并融入夜色,彻底被幽渊吞噬了。
天地一人,孤月空悬。浮华过眼,曲终尽散。
无人能听,无人能懂,无处可言,他更没有一滴泪可流。
……
仙宫翎看到了“自己”,眸色虽冷了些,可那时流露的气势还远不及现在的拒人千里。
一个俏丽丽的女子离的近些,笑颜如花,好似在对他说着什么悄悄话,而那个青年虽冷冷淡淡的看向一旁,却总是忍不住要留意她在说些什么。
季敷罗。
袖中手微些蜷起,仙宫翎后知后觉的松了力度,眼前好似又重现那一幕。
“阿翎,坠魔非我所愿,师叔他们不信我,你呢……你还能再信我一次吗?”她偷偷找来,这般问。
面对她眸底隐晦的脆弱和期切,他似是浑然未觉,语色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