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一场大雪接连下了四天,放晴那日,李渊开车载着林宗易去索文集团,途经位于东风路的华京大楼,一直闭目养神的林宗易开口,“停车。”
李渊靠边泊住,熄了火。
林宗易透过车窗,看到一副风情而张扬的背影,他从没见过那样夺人眼球的女子,算不上美艳绝伦,至少他经历过、真正能够入眼的女人,个个比她漂亮,但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复古的韵味,在冬日炽白的阳光下,散发摄人心魄的诱惑力。
李渊等了许久,后座的男人再未出声,他揭过后视镜,察觉林宗易隐隐失神。
“您要去华京吗?”
林宗易声音低沉,“冯斯乾最近招聘助理。”
李渊说,“是冯太太招聘,他没拒绝。”
林宗易降下玻璃,目光停落在远处年轻女人的身上,她跺了跺高跟鞋的冰碴,惊鸿一瞥,那双眼睛妩媚澄澈到极致。
“殷怡安插的那个间谍,是她吗?”
李渊望向车水马龙的街道,韩卿很容易认出,她白皙浓郁的肌肤近乎没有血色,又偏爱性感靓丽的装扮,零下五度的气候,大衣里穿吊带长裙的只有她了。
“韩卿,二十六岁,底细很复杂,曾经是大人物的千金,十年前家道中落。她对于男人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据说还没有逃过她手心的猎物,降服男人非常有一套。”
林宗易若有所思摩挲腕表,“是吗?有挑战性的女人,比木头美人有味道多了。”
李渊哂笑,“我跟着您见识了不少国色天香,她实在不算顶级美女。”
林宗易推门下车,“脸蛋是欠缺,兴许手段了不得。”
他直奔员工电梯,客户部经理和韩卿正在电梯内,林宗易摁下数字7,“你们公司业绩如何。”
经理毕恭毕敬,“比不了索文集团。”
林宗易睥睨他,“我不如你们冯董精于商业。”
经理说,“殷董打下的基础,冯董发扬光大了,林董您是白手起家,您自然更胜一筹了。”
韩卿只晓得有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进来,没留意是谁,她一心琢磨拿下冯斯乾的完美计划。
林宗易眼神掠过站在前面的女人,她发丝与手腕渗出清冽的香味,茉莉与百合。
可他的直觉,这个女人不喜欢这些,她适合迷幻的妖姬,带刺的玫瑰,或者沾剧毒的罂粟。
她不是纯白的,而是狂野,有神秘感,难以驯服。
林宗易极少分析女人,尤其是毫无交集的女人,韩卿是第一个。
他觉得她特殊,他们这类阶级的男人,主动贴上来的都是清一色的乖女人,是真乖,不敢不服从。韩卿的骨子里却有一股极为自我、抗争的气质。
“林董?”
他撩眼皮,“怎么。”
经理说,“我们冯董不在。”
林宗易淡淡嗯,“我不找他。”
经理不解,“那您?”
他掸了掸羊绒马甲的浮尘,“随便逛逛。”
经理哑口无言。
电梯停在7楼,韩卿走出,门刚要合拢,林宗易余光不经意扫到她遗留的雨伞。
他有些好奇,问经理,“她为什么带雨伞。”
经理说,“韩助理怕晒,她那一身发光的雪肤,公司的女员工可羡慕极了。”
林宗易闷笑,是挺白的。
韩卿匆匆返回,一手打电话,一手挡门,“抱歉,我的伞——”林宗易递给她,她并未看他,只随口敷衍,“谢了。”她夹在腋下,“冯先生,是翔宝集团的文件吗?在我手里呢,我送去您家,傍晚怎样?”
林宗易松开手,驻足在原地。
很绵软温柔的嗓音,他判断她的音色应该是中性清冷,起码没这么酥。
在突发状况下还保持深刻的伪装,不露本相,是一个下过苦功夫的女人。
如此脱胎换骨的训练,男人也未必有恒心和毅力。
林宗易笑了一声,冯斯乾是撞上硬茬子了。
半月后,李渊在索文办公室向他汇报,“露馅了。”
林宗易从文件内抬起头,“上星期我和她碰面了,的确没什么内涵。”
李渊倒是意料之中,“冯斯乾眼光毒辣,心思精明,哪个女人有本事得逞。”
“殷怡太急功近利。”林宗易漫不经心叩击着桌面,“间谍的资质不错,补补课没问题。”
李渊收起文件,从办公室退出,林宗易又坐了一会儿,绕过办公桌,突然桌角的档案袋滑落,一张相片闯入眼帘。
他弯腰拾起,是韩卿的一寸职业照。
她扎着马尾,素颜清纯干净,有两个娇俏的梨涡,嘴唇莹润饱满,涂了一层粉色的蜜糖。
一名下属在门外路过,“林董,五分钟后的高层大会,分析集团上市情况。”
林宗易不动声色塞进口袋,“知道了。”
他这一刻忽然想,如果当初出手早一些,利用她的过往和企图,像冯斯乾那般,强制威胁她留在身边,她会不会也爱上自己。
他轻笑,如果重来,他不止不会在最初占有她,他更不会娶她,不会接近她。
林宗易躺下,悄无声息在最里面的床铺,盯着那张一寸相片发呆。
一旁的瘦子凑上前,“林哥,是嫂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