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七嘴八舌着,一个个忧心不已。
说话谈论间,一个个远远的将目光投放到了台阶下那处小儿身上,却并无一人上前查看探寻,一个个事不关己,只顾关心自己,旁人的事儿一概不想管,也压根管不了。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那四喜过去将人扒拉了过来,探了探鼻息,冲着走过来的问玉摇摇头道:“问玉姐姐,昏过去了,无甚大碍。”
问玉蹲下,将扎在这小儿腿上的一块花瓶碎片拔了出来,只见跟前的小儿疼得双眉紧蹙,浑身哆嗦,小嘴微微张开,瞬间,苍白的小脸上滚出了豆大的汗珠。
问玉身后的欢儿嘶了口气道:“他……他该不会死罢,问玉姐姐。”
问玉道:“且先派人将他抬入下人房,待醒了后再安置罢。”
欢儿立马去了,招呼两个身形膀圆的粗使婆子将他一路抬入了凌霄阁最偏僻的一处下人房。
话说凌霄阁院子里虽住着二爷这么位男主子,也时常有随从出没,却并不让男仆留宿,院子里的小厮随从要么住在统一的下人院,要么与府中各自的长辈们住一处,院子里只留有两三名十二三岁的跑腿小童,待满了年纪,皆会被通通打出院子。
院子里住的全是丫头婆子,以及未来的女主子们。
给小童住的下人房有些偏,却远比厨房的屋子要好多了,既宽敞,又整齐,从冷冰冰的大炕换成了矮榻,外头窗户都是雕花的,里头桌子,柜子整整齐齐,应有尽有。
就是床板有些硬,位置有些偏,景致有些凋零。
其实宝儿没有完全昏死过去,他就是心口疼,滚下台阶时又撞到了额角,滚下来后又被花瓶碎片给扎了,失了些血,最要紧的是头顶的太阳太大了,照得他头脑发晕,如何都起不来,完全被那从天而降的一脚给吓懵的成分更多。
将他抬到床上躺了不过一刻钟左右,他便悠悠转醒了。
相比身子上的疼痛,更多的却是心理上的绝望和无助。
一瞬间,就又跟回到了两年前,初被发卖到这座陌生的府邸似的。
钱钱花了,五两银子,两片金瓜子,宝儿一年的月钱。
然而,想象中的避难所却并没有寻到,反倒是来到了一个比原先更可怕和凶险的阎王殿。
宝儿浑身疼得厉害,浑身都跟被刀扎过了一遭似的。
从前逃难的日子受的伤遭的罪比眼下多多了,可无论多苦多难,始终知道,咬咬牙总会挺过去的。
然而,眼下眼瞅着眼前这陌生的一切,及初来所经历的这一切。
只觉得人活着,忽而没了盼头了。
“你在哭么?”
就在宝儿默默淌泪之时,忽而闻得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宝儿立马将眼泪一抹,一张大饼脸,哦,不,一张圆滚滚的大圆脸凑到了宝儿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