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了不远,他听见楚兰因在身后道:“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我砍条腿给你,灵力也够这十几天。”

李普洱一个踉跄,疑心自己听错。

可一回头,他就见兰因剑灵真撩了衣摆,似乎正在挑哪条腿比较美观。

李小道友“扑通”给跪了,大喊:“楚长老,万万不可!”

楚兰因:“我又不走路,要腿干嘛?”

低下头,指着没有足环铃的一条腿,朝沧山道:“来,就它了,砍!”

“不可!木道友,你——”

李普洱生怕木傀跟着楚兰因疯,就要扑上去拦他。

沧山自然没有动。

他上前一步,站到楚兰因面前。

李普洱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呼喊声戛然而止。

起初,凌华宗弟子还会有些畏惧这木傀,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像书本上的谢剑尊了,试想一个已经被印成画儿了的人整天在面前晃,也够怕人的。

但很快他们就适应良好。

因为这木傀和书上写的谢剑尊一点也不像。

书里的谢苍山冰冰冷冷,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

木傀沧山则不然,他常含着笑,总是温温柔柔没脾气的样子。

书上的谢苍山,不是站在峭壁,就是站在海边。

搏击风浪,一剑开山。

而沧山会和弟子们一起搭房子、拔野草,在灶台边帮师傅打下手,整两个好菜给弟子们加餐。

他对剑灵也是无可挑剔地耐心,楚兰因有十万个为什么,他能答都答了,不能答的也会变着法儿哄着剑灵开心。

凌华宗的弟子们都感慨过,这样好的木傀,真是居家外出不二之选啊。

可此时,李普洱惊讶地发现,木傀面上常着携着的那丝笑,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兰因。”

沧山道:“从今日起,你和我学认字。”

楚兰因想说:“我学不会啊,天道不让,连谢苍山都没教会呢。”

话未出口,眼前却忽然划过一抹青光。

天道不让他们认字,就会从根子上掐断他们读写的可能。

剑灵眼中的世界是由灵力构架。

就算以灵力写字,在脱离了书写者的那一瞬间,灵源断开,字形也会在剑灵眼前瞬间崩碎,何况是以普通笔墨书写。

除非是字中寄托了无穷无尽的心意,达到可长年累月附灵的地步。

那种文章绝大多数出自人间诗赋文章。

诗篇可流传千古,字字带血,动容天道,但流传的是诗文内容,原稿却大多已随时间风化腐烂。

楚兰因只见过一次能被他看见的字,还没来及认,那停留笔墨的纸就已烧毁在了火中。

“这……”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字形。

大椿木枝,离主杆亦可存活,其枝有造化傀儡之力,蕴纳至清至明的灵源,百毒不侵,生生不息。

沧山指前灵光闪烁,一笔一划,成“兰因”二字。

他道:“这是你的名字,寓意美好之前因,你今日看看便罢,且先记得下一字就好。”

以天地为纸,以草木精粹为笔。

“这又是什么?”

楚兰因的注意力非常容易被移转,何况这是他几百年来未有过的经历,他瞪大眼,几乎要把那字形刻到灵体中。

沧山写完最后一笔,道:“贵也,美也,重也,是谓‘珍’。”

兰因。

珍。

楚兰因看着半空中青光莹莹的三字,眨眨眼:“我记住了,但这是什么意思?难吗,我听不听的懂?”

沧山沉声道:“不难。”

“这句话的意思是……剑灵,你得学着,珍惜你自己啊。”

作者有话要说:魔鸽:只有咕咕受伤的世界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