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银河道:“总是要让神明感念到心中的敬意。”

周朗风沉吟道:“是了,河神借洛老师之口所说的话真好‘不自弃,不自残,不自戕,惜民之膏血,永不被神弃。’”

什么……!

洛银河心中惊骇,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周朗风,周朗风似乎还沉浸在这句所谓的神谕里。

皇上自残自戕这等隐秘之事,洛银河是依据他的人格障碍推断出来的,情急之下押对了宝,至于皇上自弃到何等地步,他也还未可知。

这句话,他自然再未对任何人说过,连李羡尘都不知道。

周朗风从何得知?

源头自然是皇上那里。

只是他却不似是能直接面圣的人。皇上定是将这话告诉了什么亲信之人,这亲信之人直接或间接告知了周朗风。

建策上将军府上的幕僚,还与其他皇上亲信之人接触密切?

你不对劲儿啊,小伙儿。

洛银河不知周朗风将这话透露出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细瞧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刻意之感。

索性便又与他闲聊起来,将这话头儿岔过去了。

没聊几句,添宇回来了,看着洛银河将一碗浓浓的汤药灌下去,就引着周朗风离开了。

夜里,起了风,北风将窗吹开了缝隙,窗影摇动。

洛银河迷迷糊糊的,听着窗外北风呼啸,一会儿觉得在家中的床上,一会儿又觉得身处一个陌生的空间里。

直到似曾相识的触感,贴上额头……

嗯?

骤然醒了神——昏黄的一点烛火,映出一个身影站在他床前,那人微微欠身,手正搭在他额头上。

“醒了?烧倒是退了,”是李羡尘,“你可还记得,祭祀前,曾答应了我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

大半夜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兴师问罪?

他背着光,洛银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凭直觉认为他正看着自己。而且眼光坚定,似是等不到答案,便不会罢休一般。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若论身份,他毕竟是幕僚,还是起身见礼吧。

只是刚起身,眼前便一阵发黑,他动作微一凝滞,便被李羡尘扶住了。

洛银河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反正活了三十好几,他还从来没这么病弱过。

但是……时移世易,如今这情况,该装还是得装,他索性眉头一蹙,闭了眼睛,定定的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在努力保持住身子的稳定性一般。

果然,李羡尘扶住他的手又紧了紧,道:“头晕?”

洛银河微微点头。

半晌,李羡尘才道:“血气太亏。罢了,歇着吧。”

这洛先生素来都是宽和之中透着隐忍,李羡尘本以为他会将自己稍微推开,然后道一声:“无妨,多谢将军挂心。”不想……他不仅让扶了,还大大方方承认头晕,倒是难得。

他心里这样想着,将洛银河扶到床上,掩好窗子,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洛银河是被添宇叫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