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扯起嘴角,问道:“若是救了他,你便活不了呢?”
洛银河此时坐在不远处,脸色已经惨白,不知是冷还是疼,他身子一直不停的打颤,李羡尘目光近乎恳求的看着圣女,手却一直紧紧的握在洛银河的手腕处。他向洛银河回眸一望,想都没想似的,便道:“请姑娘告知解救方法。”
“你……如此……在乎他?”圣女气若游丝,暗淡的目光中能看出一丝羡慕,可这有情郎终归是别人的。
李羡尘道:“是,他是我最在意的人。”他此时无暇多想,只是在心底有种感觉,无论付出什么,都要救洛银河活命。
圣女的眼光里露出了极淡的笑意,道:“你若……说得是真话,去……去……寻司星祭司来,他自会告诉你方法。”这话说罢,她目光转向天空,幽幽言道,“我……本来是想借此法……让他……永远也忘不掉……我,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她命在顷刻,暗自神伤,只听洛银河突然开口说道:“看在……她方才真心护你,你就让他二人见……一面吧。”
这话竟是是对四皇子说的,四皇子这时正不远不近站着,神色淡漠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忽然听到洛银河这话,眉头一皱。
他上前来,在圣女身前缓缓蹲下身子,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那睿智中带着阴郁冷历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很多,他面貌没有丝毫的变化,但……直好像,他皮囊中瞬间变换了一副灵魂。
洛银河摇头低叹了一句:“冤孽。”李羡尘满脸疑惑的看向他,想起前日里,他受洛银河之托,将悄悄探寻四皇子府的情况转述给他时,他说了一句:“只怕四皇子一副皮囊里住了两套灵魂。”
当时问他此言何意,他笑而答道,就是字面的意思。
这会儿见他脸色惨白,似是每呼吸一口空气,都忍着巨大的苦楚,也不忍问他许多,只是忍不住心疼叹道:“让你跟着我,你去犯什么险。”
这句本似是自言自语的责怪,并未指望洛银河回答,没想到,他却低沉的笑了,道:“也……没多想什么,只是想着……他若是死了……你……也得跟……着掉脑袋。”说了这稍长的一句话,他便又咳起来。
言语的魅力,就在于不同的人,出于不同的心境,能听出不同的意味,洛银河伤的严重,脑子便顾不得措辞,他这话本心里的意思,大约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连士为知己者死都算不上,然而无论放在哪个外人来听,都能听出关切之感,更别说是入李羡尘的耳了。
李羡尘只觉得自己的心抽的疼了一下。做了将军,见得性命相交太多了,可到了洛银河这里,怎么就觉得不一样了呢?
此时身边厮杀之势渐缓,那二十几名死士或死或被俘,还只剩外围的几人在做困兽之姿。李羡尘止住了洛银河的话,转而向他的暗卫道:“你速去请司星祭司前来!”
这边安置妥当,那边四皇子跪坐在圣女身侧,半晌无言,终于言道:“你……你怎的还是弄成这副模样?我千方百计的疏远于你……最终还是害你难逃厄运。”说着他伸手,将圣女已经渐冷的手握在掌心。
她神识已经涣散了,只是还一息清明尚存,努力撑着一口气,却说不出话来。
四皇子眼看她如此,将她的手捂在心口,道:“早知你我南柯一梦,奈何桥边你等一等我吧,了却这身业债,下辈子你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从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我心悦你……也知道,你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一直喃喃低语念叨着二人相识的种种,只是身旁的姑娘,不知何时已经气绝,她双眼依旧微微睁着,暗淡无华的眸子看向四皇子,眼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只像是在心爱的人怀中听他讲些动情的话儿一般。
洛银河在一旁勉力支撑着精神看着,心道,也不知她最终算不算求仁得仁。
——————————
李羡尘杀伐果断——那些死士无论出于何因,既然做了死士,都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的。
让他们死得痛快,就算是对他们最后的敬意了。
即便司星祭司姜摇光来得依旧如同一阵风一样快,他也只见到密林深处的几簇篝火旁,洛银河半死不活的倚在一棵树干上,李羡尘守在他身边,手搭着他的脉搏,不错眼珠的看着他,另一旁,四皇子和圣女并排躺着,身侧两名显朝将士看护着……
这……
姜摇光惊诧上前,话未出口,李羡尘眼皮未抬,便道:“一个殒了,一个晕了。”方才圣女气绝之后,四皇子叨叨念念,李羡尘心中记挂洛银河伤势,没有闲心招呼他,但他又在意洛银河言说的一副躯体两套灵魂,索性将他点晕,快刀斩乱麻,免得横生枝节。
“银河中了圣女的一掌,圣女言道姜大人可解,请大人快来看看。”这句话的语调,便比方才焦虑得多了。
姜摇光是个明白人,不多问,上前去探查洛银河的伤势,问道:“圣女那一掌,是隔空打中洛先生的?”
李羡尘点头称是。
姜摇光却面露了一副迟疑之色,李羡尘心里顿时像是悬空了一般,问道:“不好治?圣女说要我以命换命。”
“这倒不用。圣女大概不是这个意思……”姜摇光起身,招手让李羡尘随他离开洛银河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