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做不好的事情且占据控制局面的状态时,他是希望对方能够认同他的动机,从而在心里放纵自己的坏行为的。

简单的说,就是我揍你,还希望你认同我揍你的理由。

洛银河此时希望他尽量话多,一来听听高云城蹊跷的往事,二来……拖延时间,李羡尘你快点来救老子啊。

那首领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上前两步捏开洛银河下巴,将药水灌在洛银河嘴里。

动作自然不会温柔,洛银河呛得一阵咳嗽。

“不是毒药,现在老子还不想要你的命,怎么也要让李羡尘看着你死,听说他前些日子不在都城,要到这里大概还有三四日的路程,这几日,咱们好好相处。”

“哟,阁下听谁说的?”

那匪首没理,一伸手,后面一人将鞭子递在他手上,他“唰”一鞭子狠狠抽在洛银河身上。

洛银河身子猛地一抽,身上一阵久违的皮肉撕裂的灼痛之感。

他厚重的官衣不知何时被脱掉了,洁白的中衣瞬间被皮鞭撕开一道口子,浸染上血色。

疼痛让他下意识的握拳,可双手却不听使唤似的使不上力气,原来那匪首刚给他灌下的是松筋软骨的药水。

紧接着,第二下又来了,匪首一边抽,一边道:“你伤了我十一名兄弟,打我两枪,冤有头债有主,一人三鞭子,公平的很。”

鞭子如同骤雨般落下,他身后的山匪开始叫好助威。

抽了不知多少下,那匪首见洛银河偏头闭眼,除了每一鞭子落下,他条件反射似的激灵一下,再无其他反应。他上前掰正洛银河的脸,见他脸上也没表情,一双眼睛里满身默然,道:“你倒是硬气。”

洛银河这才深深吸了口气,一顿鞭子,没比他记忆里,幼时被父亲抽的痛多少。

儿时痛苦的回忆,让他不自觉的倔强,但这会儿若是跟对方较劲,受苦的还是自己……

于是他微蹙起眉毛,有气无力的道:“我不是硬气,我是快没气儿了,兄弟……”说着,他咳起来,“你既然知道我,大概是有耳闻的,我身体啊……不太好。”

那匪首冷笑道:“你别在这装相。”

洛银河“啧”了一声,抬起眼睛对上对方的眼睛,道:“你还没回答我呢,当年李羡尘,到底做了什么?”

那匪首正待回答,众匪徒中一人忽然上前,抽出腰刀,一刀捅在洛银河肩上,刀尖从后背肩甲处穿出,他愤愤道:“当年我爹彭明彦冒着生命危险,多次为李老将军在高云城内外传递消息,不想李羡尘收复城池之后,竟说我们鱼肉乡里,带兵围剿!”

洛银河被绑在木桩上,只觉得剧痛裹着一阵寒意从伤口弥散到四肢的尖端。

咫尺间,这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左边眼眉上一道疤痕,贯眉而过,高高凸起,泛着红色,显然是曾挨过极重的一刀,他脸还稚嫩,眉宇间却满是悲怒与仇恨。

那孩子将刀□□,鲜血没了阻碍,喷涌而出。

眼看第二刀要刺下,被那匪首一把拦住:“小锋住手,别弄死了!”

那叫小锋的山匪大喝道:“我就是要弄死他,好让李羡尘也知道,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滋味!当年……当年……我娘还怀着弟弟……也没了……全没了……”

说着,他被魇住了似的,嘴里道:“都死了,全死了,都是你们害的!我也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

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而后忽然倒地不起,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窒息了似的大口的抽着气。

那些山匪见他这副模样,也慌了,道:“怎么办,他这怪症又发作了……”

有几人怕他伤了自己,去拉他,谁知他身子一下僵住了,双手在心口附近胡乱撕扯,口中道:“死了,要死了……”

屋里顿时混乱一团,洛银河强撑着精神,幽幽道:“他……急性焦虑发作,想快些好,就听我的……”

声音不大,却笃定得让人心生安全。

那匪首显然极关心这孩子,回身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