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个清朗的夜,天上星河灿烂,空气好像自出城门起便清透起来,许是城里勾心斗角,搅得空气也污瘴。
是有多久不曾注意这样美的星空了……洛银河不由得在想,在现实里难看到这样的景色,而穿进书里来,又总是忽视身边的美。
看着美景,心也就静下来了,方才心口堵着的一口闷气,慢慢疏散开。
李羡尘将车子赶得又快又稳,时不时侧头看洛银河,见他一直怔怔的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就不吵他,一会儿,那人似是累了,把头倚在他肩上,不过看神色,没方才那样落寞气苦。
洛银河的旧伤好得极慢,一开始李羡尘以为是方子出了问题,调了几次都不见收效。便确定了,是他心思太重,原来只道竭虑伤身,却没想到在洛银河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通神确实损耗,还是……之前林季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是以,这次姜远出事,便有些风声鹤唳了。
他如此在意自己在意的人,李羡尘心里一阵柔暖的酸涩。
随着马车前行,耳边渐渐传来水声,越发清晰。洛银河坐直身子观瞧,见前面似是一处瀑布,那瀑布不甚宽宏,是以水流的声音并不震撼,只听着让人松心。
看了半天,也不知这是哪里。
他左顾右盼的功夫,马车停在了一座红墙小院前面,李羡尘道:“你等一等。”
说着,他跳下车,在门上有节奏的扣了几下,稍待片刻,便有人来应门——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见是李羡尘,便作势让他进去。
李羡尘又回到马车前,牵着马儿,把车也赶进了院子。那老者见车上还坐着一个俊秀文质的年轻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只是笑笑。
入院,便见满院的白梅,开得正好,夜风中暗香浮动,洛银河不由得出了神。直到李羡尘来扶他下车,他才觉得自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些失态,不由得尴尬笑笑,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羡尘道:“自家地方,适合修身养性。”
说话间,二人进屋,屋里的陈设没有将军府那样隆重雕饰,只是很简单舒适的布置,有意思的是,桌椅板凳,全部都是竹子的。连窗前的摇椅也是。
洛银河看着喜欢,就坐上去,轻摇几下,道:“是个好地方。”
“喜欢就好,”李羡尘站在摇椅前看着他就笑,“我是带你来吃好东西的,梅伯熬的粥,只要你吃一口,便得记一辈子。”
在摇椅上晃悠一会儿,洛银河就起身了,只觉得哪里都新鲜,看看这,转转那,印象中这好像是画里才该有的地方,忽然他想起什么来,问道:“狡兔三窟,你到底有多少院子?”
李羡尘笑道:“都城只有将军府和小院儿,你都知道,其他的地方……我也是拿地契给过你的。这儿,连添宇都不知道。”说着,他又压低声音道,“梅伯不知道我的身份,你莫要叫破了。”
二人闲话了半个多时辰,梅伯扣门进屋,端着一只砂锅放在桌上,向李羡尘比比划划一通。
李羡尘向他笑笑,道:“不妨事,今日是我们来的仓促,只住一夜,明早便走,您去休息吧,明早也不用照顾了。”
那梅伯笑了,点点头,出去了。
李羡尘一边把砂锅里的粥盛在小碗里,一边道:“梅伯说话不大方便,他刚才的意思是,今天太晚了,只得让咱们凑合吃一点。”
粥盛在一只绿瓷的小碗里,莹白柔糯,洛银河当真有些饿了,便不客气。
食物入口,先是极淡的咸鲜味道,仔细去尝,便知道那鲜味来自于极为细腻的虾蓉,只因太细腻了,即便盛在勺子里,若不仔细去看,都是看不出的。粥顺着喉咙向下滑,一股柔暖自口腔绵延至胃里,整个身子就都舒服了。
待到第二口入口前,口中空了,才缓而觉得,有一股淡淡的竹子香气,非常微妙,让人越发迫切的想去吃第二口。
李羡尘看着洛银河一口接一口的吃完了一碗,便又为他盛上一碗,笑道:“是不是好吃?”
洛银河点头,顾不上说话。
换了心思,他吃饱喝足,简单洗漱,躺在竹床上,还隐而听到山边的瀑布声,心安静下来,才得以反思,姜远的事情,自己是急进了些。
李羡尘也在他身边躺下,他带洛银河来这里,是想让他换个环境,暂时不去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可看他这样子……拉着他的手,道:“好好休息吧。”
洛银河在他身边轻轻“嗯”了一声,便合了眼睛。
李羡尘侧头看他,也不知这一声“嗯”是不是应付自己,不禁心道,姜远的事情前些日子已经暗中安排解围的办法,细算来这两天便该有回音,若真的因为老师和姜远二人的事,让他存下心结,大为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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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