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月洞门半掩着,门里并没有半点动静,洛银河便在门口轻声道:“阿尘,今天怎么这样晚?”
无人回应……
一丝心慌,涌上心头。
洛银河一边道:“阿尘我进来了。”一边推开半掩的木门,院里没有人。
廊台上的屋里,亮着一丝幽光。
他几步抢到房门前,推开屋门,洛银河知道,自己在害怕,怕推开屋门,屋里也没有人。
迎接他的,是瞬间的安心,和几乎像是海浪呼啸而来的心惊。
他先是看见李羡尘坐在床榻上,盘膝打坐,像是入定了。
但只一晃眼,他就看出来他不对劲——李羡尘的脸色惨白,白得没有一丁点血色,更甚,他的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床榻前的地上,猩红一片。
洛银河抢到他身侧,刚想叫他,却又不敢言语。
李羡尘这是行岔了气息吗?此时若是骤然惊扰他,只怕会更糟,但洛银河功夫实在稀疏,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侧看他,大气都不敢出。
反倒是李羡尘,像是听到了响动,缓缓睁了眼睛,见洛银河一副关切又吓坏了的表情,他扯出一抹艰难的笑意,轻声道:“没事……就只是行岔了气……现在好多了,刚才没敢回去,怕……怕吓到你……”
说着,他伸出手,示意洛银河过来。
谁知,洛银河的手刚搭在他手上,李羡尘胸中就一阵翻腾,又是“噗”的一口鲜血呛出来,喷在地上。人就有点打晃,洛银河“哎呀”一声惊呼,扔了手里的灯笼,就去扶他。
一时手忙脚乱,全然不知所措,他久违的觉得自己很无助、害怕,只得将他搂在身前,用衣袖去沾他唇边的鲜血,颤声道:“怎么……怎么办?我该做什么?有没有伤药?”
李羡尘气息不顺,不敢再多言,只是握住洛银河颤抖的手,轻轻拍着,在他怀里微微摇头,示意他安心。
才闭上眼睛,自行调理内息。
洛银河就这样抱着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打扰,幸而见他吐纳数次,气息虽然偶有顿挫,却越发平稳了,心才稍稍放下。
待到李羡尘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他从洛银河怀里坐起来,见这人就一直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坐在床沿上抱着自己,动都没动,心下感动,吸一口气觉得胸前闷气渐缓,柔声道:“还是……吓到你了。”
洛银河目光在他脸上打转,关切道:“好些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李羡尘苦笑着摇摇头,再去摸洛银河的手,他的手冷得像冰一样,掌心一层冷汗,很凉。
这小屋子里没有生火,洛银河是来寻自己的,长衫外,只一袭斗篷,却也因为刚才的变故散落在脚边,该是冻坏了。
李羡尘心疼的将他反拥进怀里,道:“好多了,这里太冷,咱们回前面去。”
抱了他片刻,便想起身。
洛银河才想起去找刚才的灯笼,但灯笼早不知何时,熄灭在防火的棉纱罩子里。
李羡尘挣扎着站起来,洛银河有一瞬间动了将他抱回前院去的念想,但……也就仅仅是一个闪念,别再把他摔了……
不曾尝试,就放弃了。他暗自叹了口气,扶起李羡尘。
二人挪回前院的屋里,从没觉得这短短的一段路,这样难走。
洛银河能觉出来,将军的脚步和挎在他肩上手臂的重量,都要比平日里重上许多。
将李羡尘扶到床上,帮他褪去外衣鞋子,盖了被子,洛银河才去厨房端来一盆热水来,沾湿棉帛,将他嘴边的血渍擦干净。
李羡尘躺在床上看他,见他眼神里满是关切柔和,手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好像自己是个纸糊的一样,稍大的力道,就能被捅个窟窿。
知道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又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