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银河问道:“是不是要吃伤药,是哪一种,我去拿给你?”
李羡尘道:“今日不用再吃,刚才就已经吃过了。”说着,他向洛银河伸出手来,那人极为自然的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可入手依旧冰凉一片。
微一用力,将他扯到怀里,拢在被子里。
他的身上都带着一股寒气,他刚才全心顾念自己,进进出出都没披一件厚衣服。
“暖和些了吗?”李羡尘在他耳侧低声问。
确实暖了。
洛银河往他怀里缩了缩,害怕的感觉反而更加汹涌,像是喝了劣质的酒,反劲儿上头。刚才有一瞬,他心慌得不知所措,如今平和下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委屈,眼眶竟然不争气的晕上一层水气。
他不想让李羡尘看见,便没有回身,尽量平和着语气,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伤的这样重?”
李羡尘叹息道:“其实内功越是练到极致,便越是怕分心,偶然一点分心就容易岔气。看着吓人,没有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
确实吓人,洛银河没话。
但转念一想,李羡尘这洞庭湖的老麻雀,怎么平白犯这种低级错误?
见怀里的人不说话,李羡尘又把他抱紧了些,柔声问道:“吓坏了?”
他越是这么问,洛银河越是不想答,闷了半天,只低声道:“睡吧,你该好好休息。”又担心自己这样的反应,让李羡尘多心,反不利于伤情,便先是起身,将外衣脱了,才又重新缩回他怀里,搂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更睡不着了。
扑面而来都是这人的气息,他的呼吸和心跳,温暖熟悉,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离不开他。
在乎到哪怕只是想一想分别,都觉得心悸难安。
不知过了多久,将军的呼吸渐而沉重平和,洛银河从他怀里稍微退出半尺距离,借着昏黄的烛光看他。
他脸色依旧不大好,让人心疼,好在这会儿,他睡得平静……
将军闭着眼睛,眼尾的线条微微向上挑起来,眉眼骤看狂傲,但配合着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唇线,就又淡了不羁。又浓又长的睫毛,被烛光映照出暗影,像刷子一样。
洛银河忍不住伸出手指,扫过他的睫毛,描摹着他面容的轮廓,这么多年了,他的样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连岁月都格外宽待他,只有神色,比初见的时候更沉稳了。
想亲他。
就只是很单纯的亲吻——为了确认他不会离开,但又怕自己扰了他休息,终于还是忍住了,只是看着他。
看着看着,不知是不是因为烛火摇曳得眼睛酸了,终于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下来。洛银河嘲笑自己,怎么今天这一遭,还让他伤春悲秋,患得患失起来。
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一天,被李羡尘吓成这样。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耳际,他努力保持着极度的安静,极度的平稳,深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李羡尘并没睁眼,只有温暖的手掌抚上洛银河的脸颊,准确的将他的眼泪抹干了,才道:“等着你亲我呢,结果等了这么半天,你怎么哭了……”
说着,他才微睁开眼睛。
烛光映得他眼珠晶亮,像是一颗颜色深邃的宝石。
“刚才就觉得你情绪不对,”见洛银河愣住了,李羡尘自顾自的说,“果然还是吓到了。”
洛银河自嘲,自己在他心里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娇弱又矫情了?这个词可能并不准确,但洛银河就是这样感觉的。
终于,他摇摇头,嘴硬道:“也不是吓到了,只是这种事情,觉得自己没用,很无力……”
李羡尘在他额头上贴了贴,道:“你总想我多随心意,怎么情绪到了自己身上,反而隐忍了?”
因为在乎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