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艺人的技艺高超,情绪带动台下观中,他就只是站在台上仰天大笑,众人都觉得背后生寒。

洛银河心中惊骇,这等行径,不正是……梁珏吗?恰巧吗?这样的宫闱丑事,是被谁编撰成傩舞,公然演出……

他忍不住看向李羡尘,李羡尘微微点头,低声道:“这舞是他编的,他早就知道了。”

这个“他”,指的是皇上。

从前,洛银河不知道皇上到底知不知道梁珏狸猫换太子这个事实,虽然在他梦境中埋下了一个疑惑,但后来见二皇子的所为,并不似他爹梁珏那样野心不死、丧心病狂,索性也就将证据一直留存在城北的当铺里,最终无人问津,更无人知晓。

再看台上,被傩面抱走的神之子长成了青面妖怪,而身体里流着傩面血脉的孩子,虽然多次受傩面蛊惑,却因为一直在神光的照耀之中,长成了翩然少年……神明祛除傩面,自己的孩子因为多年被傩面养育,对他生出了感情,在神明对傩面重击之时,挺身挡在了“养育恩人”的身前,最终,和傩面一同赴死。

而那傩面的孩子,得知真相,离开神明,不知去了何方,神明虽然还有其他孩子常伴左右,但他日久经年,神力渐衰,时不时想起自己漂流在外的“义子”。

终于有一日,他漂泊在外的孩子,回家了。

看了这一出,洛银河下巴都要掉了,完完整整的梁珏狸猫换太子的因果。更能看出,皇上对二皇子是没有恨意的。

洛银河看向李羡尘,显然是想要他解释一番。

李羡尘苦笑,道:“前些日子咱们入宫见他,临行时,他突然跟我说,跨年的驱小傩有新花样,让你我二人来看看,我三日前来占座位,正好见到尧轲,他如今接任了你的职位,说正在排演三日后的祭舞,戏文是皇上亲自写的,怕排演不好,让我帮忙看看,我就去看了……没想到,还……挺震撼的。”

“所以你晚上才走神了?”

洛银河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重点永远在李羡尘身上。

见李羡尘没说话,洛银河伸手在他手背上轻拍着,柔声问道:“你在担心什么?他大约是上了年纪,膝下子嗣凋零,”说着,洛银河笑了,“好在,五殿下厉害得紧,胜雪这丫头如今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李羡尘见他竭力安慰自己,伸手在他头发上顺了顺,笑道:“你别担心了,我没事。”

于是,洛银河从不知因果,变成了因果知道一半,更别扭……但他的职业素养告诉他,这种事情不能强问。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洛银河肯定就作罢了,空间与距离感拿捏得让彼此都舒服,关系才能良性长久。

可洛银河终归是人,关心则乱,对于李羡尘……他偏偏想不动声色的探查一番。

只是如果想知道,就得想些别的法子。

把他灌醉?

洛银河在心里撇嘴,这货能把自己这样的喝倒四五个……

催眠?

嗯……上回还不够尴尬吗……

还真拿他没辙了不成?

他瞥眼见钟楼不远处,城南也搭了台子,正是春衫桂水阁的场子。

洛银河偏头像李羡尘笑道:“大掌柜,春衫桂水阁咱们多久没去照应一番了,今日去那住一夜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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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驱傩,古时多个朝代年终或立春时节驱鬼迎神的祭礼活动。

第89章 番外五(下)

这些年经过凌怀安的悉心打理,春衫桂水阁已经不再是相姑馆子,变成了一个吃喝玩乐一体化的娱乐场所,收容的全是些孤苦无依却又身怀雅艺之人。

洛银河每想起这茬儿,就不禁暗挑大指——凌怀安在经营经纪这方面,绝对是个中翘楚。卖艺不卖身的招牌一出,反倒有许多风雅的公子小姐前来捧场,看看这些艺能之人到底有何不同。

骤然相见,凌掌事先是一怔,而后显出了极为明显的开心,快步迎上前去,作揖道:“大掌柜、洛先生,多年不见,都好吗?二位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差人来招呼一声,好让在下准备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