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他在床上躺了会儿,身体恢复一点力气后就想掀开床幔找师尊。

窗棂外传来对话。

“你这次做事实在是不计后果,你一个活了千年的人了,怎么还那么任意妄为?要不是你提早放那鸟雀回来知会我,我恐怕只能等着给你收尸了。”

这么敢对师尊说话的人,也就只有步凌尘了。

师尊略有些喑哑的嗓音,带着一股无所谓的态度随意道:“你不还是来了吗?”

这话可是激怒步凌尘了,他近乎咬牙切齿:“我来?我本来以为你想通了,除去那个潜在威胁,甚至都给你准备好闭关要用的东西了,结果呢?你是心软了吗?舍不得了?”

“嗯。”师尊声音依旧淡淡的。

却让步凌尘惊讶不已:“你说什么?”

“舍不得,心软了。”

“呃……”步凌尘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沉默了半天:“我认识你一千年了,你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你怎么回事?”

“他很重要。”云谏毫不避讳地说。

隔着一堵木墙,一道窗栏,将夜听这话听得有些懵懂茫然,他昏睡刚醒,那个诡异的梦又烙印太深,苍梧城发生的事还在一点点往他脑海中倒流。

他忽然想起来了,师尊认为的重要的人,只可能是腓腓口中那个“友人”,也是神脉嘴里说的那个同师尊神交过的少年……

透过窗棂缝隙朝外看去,明明天晴朗,好风光,他为何心头滞闷,就像是酝酿着一团晦涩的浓云,空气燥闷,眼见着就像要下雨了似的。

窗外,他们还在说话。

将夜醒来地很安静,又没有动弹,只是盯着自己刚欲拨开纱帐的手,又慢慢缩了回去。

步凌尘似乎都快被云谏这不咸不淡的样子气疯了。

“你让他们知道你能离开云缈山就算了,让他们误以为你同下界的妖邪有勾结,至少他们也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这些暂且不谈,可是……简十初那小子那边,你要怎么交代?”

“交代?”云谏冷嗤一声,好不容易带了点愠怒的意味:“我要给他什么交代?人是我杀的,你让他来找我就是了。”

“钟离泽真是你杀的?”步凌尘显然也很惊讶。

钟离泽这人一贯伪装的好,名声也极好,维护他的人不占少数,虽然这小子心思不正,小奸小恶的事没少做,但好歹并未招惹到神隐峰,更何况这个人背后的人,不会简单。

“你就没想过这么做,会给你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他话没说完,就蓦地听见房间内哐当一声,似有瓷器摔落,又有谁摔倒在地。

步凌尘还未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人就似一阵风般消失在面前。

等他跟过去时,只见云谏已拦腰抱起浑身颤抖不休的少年,手臂绕过少年的背脊,掌心抚着少年的头发,让人的脸埋在自己胸前,当个宝贝似的,捂得严严实实。

以曾经从未出现过的温柔安抚道:“别怕,没事了,我们已经回来了。”

原是地上残留着的那团将夜换下来的血衣,让将夜瞬间回忆起自己意识不清时,一剑又一剑地刺透钟离泽身躯的那段可怖记忆。

将他吓得魂不守舍,才趔趄摔倒。

步凌尘简直活见鬼了:“是不是他唔……”

他竟然被云谏施了禁言术!

云谏薄唇开合,无声地警告:你吓着他了,这话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人是我杀的,谁来问都是这个结果,记住了吗?

“呃……”他不点头,这禁术就无法解除,步凌尘翻了个白眼,只好允诺。

白衣青年垂眸看着将夜有多温柔,他抬眼盯着那团血衣的时候就有多凶悍,一个眼神,桃眸中就迸出一团炽烈的白焰般,瞬间将那团之前未处置的血衣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