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那张脸,一点点填充弥补那些裂痕。
从脸颊到脖颈,从锁骨到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捱了多久,将夜终于填充完那些裂痕,一遍又一遍检查仔细。
他虽因疼痛而几乎神志不清,却因执念的支撑,让他直到确认自己没有一丝遗漏才肯罢休。
最后,他的视线连师尊的轮廓都看不清了,只能紧张地靠着掌心的触感拥抱他,在彻底昏厥过去之前,他趴伏在他胸膛前,唇印上他锁骨上镇神钉留下的狰狞痕迹。
吐字不清地含混道:“别怕,不疼了……”
便彻底,放心地昏睡过去,不知自己还有没有醒来的机会,又或者醒来的自己是否还完整无缺,会不会变成智障。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下的人是经历了怎样的几欲疯癫的内心折磨……
将夜似乎又陷入梦境之中。
他近来频繁梦见一些古怪的,自己并无印象的事情。
他躺在一片祥云之中,但身体动弹不得,具体来说,更像是自己清醒的意识附着在一具沉睡的身躯上。
尽管他不能动弹,但能感知,能听见能看见周围的一切。
他被一片云朵载着,漂浮于万丈高空之上,云下深不见底,群山缭绕,而他周围有很多奇怪的建筑,那些建筑就像没重量似的,都修筑在云层中,被云朵载着巍峨矗立。
将夜觉得这个梦挺荒唐的,这一次他很明确是在做梦。
直到,身边似乎有人靠近,那个人伸手抚摸他的侧脸,但将夜并没有融进这具身躯,他感受不到别人的触碰,只能以某种视角去看。
这一看,震惊他全家。
踏云而来,身穿着镌绣凤凰图纹的白衣人,不就是师尊吗?
很像,但不完全像。
这张昳丽的面容与师尊别无二致,只是平日只绾一枝梅的银发此刻却是浓墨般的黑,被鎏金银冠高高束起,一丝不苟,眉间似乎还闪耀着一朵银色的凤翎印记。
只是,那双桃花眼比将夜任何时候看到的都要空洞,都要死寂。
就像是悲伤至极,心如死灰般的绝望。
不!更像是绝望过后,对什么都无所谓了,沉入深渊一般。
有人对师尊说话:“神与凡人从某种意义而言,无甚区别,凡人寿数百年便是尽时,神祇能活千万年,可也终有尽头,就连天赐神物都难以避免。蜉蝣之于凡人,便如凡人之于神祇,其实,我们与那蜉蝣有何区别?”
师尊嗓音很冷:“凡人死后自会去黄泉路,轮回再世,神祇死后会去何方?”
“呃……”师尊就又问:“神祇死后会去何方?”
对方不说话,师尊就一直问,一直问,嗓音听不出喜怒,只是空洞地重复着。
对方终于叹息一声:“你执念太深了,莫要凡事都执着。”
师尊忽然笑了。
但这种笑,让将夜觉得浑身难受,说不出什么感觉,甚至比师尊面对那些讨厌的人时笑得更讽刺,又带着难以说清的痛苦情绪。
这两人不再说话,将夜感觉师尊将自己抱了起来,转身就走,他从头到尾也没看见同师尊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但这毕竟只是一个梦,他没什么好计较的。
但梦之所以是梦,便是毫无规律可言,转瞬之间,周围一切都变了,只是他依旧躺在师尊怀里,而师尊身上却爆发出强悍可怖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