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学着还不太习惯的礼仪,缓缓往赵樽身侧走去,没有看向任何人,却觉得有无数道目光朝她扫视了过来。其中最为刺眼的就是那一束盈盈如秋水的波光,来自于东方青玄那个大妖孽。
她站定,一眯眼,反扫了他一眼。
东方青玄笑着收回视线,慢悠悠的开口,“青玄本不想来清岗叨扰殿下休养,可先前接到皇长孙从京师传来的信函,托我在沿途替他找寻前任妻室,所以就四处转转。”
夏初七微垂着头。
很诡异的,听到这句话,她觉着心脏的某处,被蜇了一下。
不像来自她自己的感受,而像是这身子自有的痛觉,蜇得她呼吸一紧,不由得捂了一下胸口。但当她仔细去辨别那感受时,痛处又没了,一点儿痕迹都无。
难道经常挨饿?胃不舒服了?
她在这里想不明白,那边的两个美男却已经换了别的话题,客套地打起了官腔,听得她有些想发笑。看来换了个天空,换了个场景,这官场文化还是一样的千百年不变。
有酒的地方,就会有菜。
有男人的地方,就会有女人。
大概为了以示宴请东方大都督的友好,赵樽难得的差了歌伎过来助兴。随着一众盛妆美人儿进入食色轩,那盛世繁华下的纷香靡丽,便进入了视野。姑娘都是精挑细选调教出来的,姿容靓丽自是不必多说,吹拉弹唱也是无一不精,一时间,舞袖翻飞、清音嘹亮、艳美娇媚,好一副夺男儿精血的美人儿画面。
席上陪坐的官吏品级都不低,算是川陕的一方大员了,可却没人说那官场之事,吃着酒,叙着事,气氛也算活络。不知不觉,酒过三巡。东方青玄凤眼轻弯一下,突然起身向赵樽敬酒。
“殿下,青玄此行来得匆忙,没有备礼,如今却扰得殿下拖着病体盛情款待,实在过意不去。我想把离京前太子妃赠予的一副绣图转赠给殿下,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太子妃不就是他的亲妹妹?那个传说中本该指给赵樽做王妃的女人?
夏初七心里想着,下意识地瞄过去。
那东方妖孽一双凤眸如同含了春水儿似的潋滟多姿,望向赵樽那一眼,说不出来的妖气,瞧得她心里都麻酥了一下。据说东方两兄妹长得极为相似,若是他家那妹子在此处,不得把赵樽的魂给勾走?
“怦怦”心跳着,她不由得替赵樽尴尬起来。
可他万年不化的冰川脸上,却没有半点儿异样。
“东方大人说笑了,既是太子妃赠给你的,本王又如何能夺人所爱?”
东方青玄缓缓一勾唇,大红蟒衣的宽袖如红云一般划过,一掩袖,杯中酒已一饮而尽。
“赠与我了,便由我来处置。来人,为殿下献礼。”
两个人一说一答,场面上风平浪静,可有心的官吏和随从听在耳朵里,都心知肚明,只觉得一阵尴尬,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掩饰着,假装什么都不知情。
很快,两名锦衣卫捧了一个桃木精雕的剔彩长盒上来。
看来是个好东西,盒盖一打开,就散出一种幽幽的芝兰香味儿。
接着,“哗啦”一声,一副长约一丈宽约五尺的大绣图,就在众人面前展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