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从她的脸上扫过去,审视了半晌儿,又抬起手来,不轻不重地弹了她一个“额崩”,这才眺望着码头,淡淡地轻斥。
“你这憨货!懂不懂仁义道德?”
憨货这个词是他新近从她的嘴里学来的,这两日总喜欢这样子说她,夏初七也不介意,只淡淡翘起唇角来,反问他,“仁义道德值多少钱一斤?”
“你要买?爷有的是。”
“……”
两个人斗了几句嘴,码头上便传来了迎接的号笛。
赵樽慢慢眯眼,“楚医官,过来,爷拎你回家了。”
夏初七翻了个白眼儿,随即笑说,“好啊,拎呗。”
她没有告诉他,她看见的不是家。
而是在惊涛骇浪之外,有一双双鲜血淋漓的眼睛,在等着她去复仇。
官船在鸣笛声中靠岸了。
夏初七当然没有傻得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候和赵樽亲亲热热的一起下船,去吃那来自四面八方的“霹雳眼”和“冷风目”。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该绷着的时候得绷着,该装的时候得装着,而像现在这个情况,是她该藏锋芒的时候,那么就得低调点,那样才能活得更加长远。这个时候,多少双眼睛盯着赵樽,她要学眼皮子浅的女人,恨不得人人都知道她是赵樽的新宠,那她估计不等明儿天亮,就得见阎王爷了。
“爷,我有个事儿。”
扯了扯被他握住的手,她软着嗓子低低说。
“何事?”
“我朋友,就是顾氏父女,他们初来京师,带了那么多行李,人生地不熟的,像我这么善良的人,得帮人帮到底,送佛到西天对不对?”
“你对京师就很熟?”
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在问她,又像不是在问,却是把夏初七给问愣住了。不得不说,赵樽相当会抓人话里的漏眼儿,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绕了进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初七小意的扯了扯他的衣角,装出温驯乖巧的样子来,笑眯眯地望他,“我这不是请求么,要让您给派一辆马车,再派一个车夫把他们送回去。有了马车和车夫,我不熟不也熟了?”
“爷可以派人送他们,不需要你。”
好像他的话也合情合理哦?夏初七瞧着他威严冷硬的脸孔,使劲儿找着能下的台阶,脸上给憋得皮笑肉不笑的,看上去十分扭曲。
“爷,楚七初来乍到,对什么都很好奇,也没有见识过京师的繁华街景,你是晓得的,我这个人就好热闹,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蹓达蹓达,晚点儿就回府……”
赵樽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迟疑了下才回答。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