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新居,咫尺之遥。
——杏之可亦惦念吾!
姜杏之是个聪慧的姑娘,稍一琢磨,便明白了。
原来隔壁宅子的新主人便是道长啊!
道长就是那个豪富之人!
姜杏之有一瞬间被打击到了,不过又很快振作起来,早晚有一天她的钱匣子也会鼓囊囊的。
他还问她有没有想他。
姜杏之宛若珍宝般地捧着纸条,满眼星光,开心地直点头,恨不得立刻跑去见他,敲开他的门,告诉他,她想他了。
姜杏之傻笑着,仔细看他写的每一个字。
目光落到那个“亦”字上。
这是不是表示道长也是想她的。
姜杏之仿佛可以透过纸条,瞧见他端坐书案后,俊容斯文,姿态端雅,执笔写下这小段字的模样。
心尖儿热乎乎的,面颊悄无声息地变红。
阿渔和香净在一旁看着姜杏之,没人陪蒲月玩。
蒲月自己给自己找了玩伴,后腿着地,前腿扒拉在书案旁的瓷缸旁,伸着爪子捞缸里养着的两尾锦鲤。
水声渐大,姜杏之回神,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姑娘,是元蕴道长来的信吧?写的什么?”姜杏之护的严密,阿渔探头问她。
姜杏之抿唇笑,将纸条叠好,攥在手心,娇娇地说:“不告诉你。”
“姑娘真小气!”阿渔哼了哼。
姜杏之坦然接受她的评价,神神秘秘地把纸条放进她的宝藏盒子里,再用小锁锁上,将钥匙放在自己随身佩戴的荷包里。
姜杏之眉开眼笑地逮住正快把锦鲤玩疯掉的蒲月:“你是不是见到他啦?你怎么知道他在隔壁的呢?她为什么会搬下山呢?”
姜杏之满肚子的疑问。
不过更重要的是:“道长他最近可好?可瘦了?”
蒲月:“喵~”
香净摇摇头,看不下去,推着阿渔出门。
姜杏之羡慕地看着蒲月的四肢,要是她也是猫就好啦!这样她就可以穿过无所顾忌地穿过高墙到隔壁与道长见面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姜杏之都没有心思作画了,索性伏在案头,给道长写信。
写了整整四页纸,叠起来,厚厚的,差点儿都放不进蒲月的项圈里了。
姜杏之记得姜桃桃曾和她说过,南墙墙角有个洞,她幼时常和他兄长经常从那里偷偷跑出府玩,出了南墙便是一条狭窄的小巷,隔壁便是道长的宅子。
她想去找找看,带蒲月去认认路,总不能让蒲月爬那么危险的高墙。
“姑娘不吃午膳啦?”香净见她换了衣裳准备出门,皱眉问。
姜杏之埋在书房写信一写便是半个时辰,这会儿早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要用的,我很快就回来。”姜杏之落下一句话便抱着蒲月跑出去了。
如今已入了夏,越发的热,午后用完膳众人都躲在屋内不出门,便是有人也是行色匆匆有事要办的仆妇,见到姜杏之行个礼就离开了。
姜杏之撑着伞摇着扇子脚边跟着一只像棉花一般的小猫,行至南外墙,沿着墙壁慢慢地找那个洞。
赤时当空,热得厉害。
墙上爬满了地锦,姜杏之低着头寻找的有些艰难。
还是蒲月眼睛尖,瞧见了那个洞,姜杏之蹲下身子,拨弄地锦,那个洞估量着可以钻下四五岁的孩童了,也不知为何没有填上。
姜杏之指着墙洞,对蒲月软声说:“以后送信从这个洞出去,听懂了吗?”
蒲月喵喵叫,走过去,身体钻进去,又钻出来,煞是灵活可爱。
姜杏之见她聪明,心下欣喜,摸摸她的头。
还没来得及让她就此离开,就看到不远处来了人。
姜杏之忙站起来,带着蒲月挪了挪位置,掩护住那个洞。
待那人走近,姜杏之松了口气,不是府里的老人便好,毕竟她也不知道府上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墙洞。
“小舅舅。”姜杏之合上伞,欠身问安。
邵介刚入了二门就瞧见一道熟悉的娇影,大热天的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思绪间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她这儿走来。
邵介冷眸扫过她脚下的猫,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姜杏之白白净净的面庞晒得微红,捏着绢帕拭了试额间的细汗,温声软语地说:“午膳用多了,有些积食,在外头消消食,正巧遛遛猫。”
猫要……遛吗?
邵介只听说遛狗,还不曾听过遛猫,看她脸色越来越红,唇角微扯:“早些回去。”
“诶,这就要回去的。”姜杏之乖巧地说。
邵介颔首,依旧驻在原地不动弹。
姜杏之无奈,只得撑起伞先走:“那我先回去了,小舅舅再见。”
邵介走在她们身后。
姜杏之路过二门处站着两个邵介的侍从,将要从花圃拐弯回鹿鸣院,又被叫喊住了。
姜杏之以为那个墙洞被他发现了,心里一紧,转身怯生生地瞧他。
却见邵介弯腰从两个侍从中间的箩筐中拿出两个圆圆的绿皮的瓜,走过来递给她:“西瓜消暑解渴。”
姜杏之眨巴眨巴眼睛。
·
姜杏之站在鹿鸣院门口喊道:“香净,阿渔!”
片刻之后,香净和阿渔跑出来,瞧见了姜杏之狼狈的样子。
姜杏之云鬓汗湿,小脸晒得红艳艳的,怀里吃力地捧着一把伞,和两只有她脑袋大的西瓜。
蒲月嘴里叼着团扇的扇柄,俨然也是累极了。
“救救我!”姜杏之声音微弱。
两人忙上去接过来。
姜杏之热出了一身汗,进了屋让香净去备水沐浴,换下身上的衣服。
半个时辰后,姜杏之清清爽爽地从净房出来,趿拉着鞋子,脚上的银铃叮叮铃铃,清脆悦耳。
蒲月好奇地围着她的脚步转悠。
姜杏之被她扰得无从迈脚,捞起她坐到桌案前。
桌案上摆着午膳和姜杏之捧回来的西瓜。
姜杏之知道她们想问什么,但她实在是饿狠了,只等吃完再同她们说。
香净瞧着姜杏之软软的面颊一鼓一鼓的,忍不住说:“姑娘吃慢些。”
吃了满满一大碗的饭,姜杏之这才舒坦了,咬了一小口的西瓜,甜丝丝的,沁人心脾。
见她缓过那阵儿劲儿,阿渔才开口问:“姑娘,你哪来的两只大西瓜。”
西瓜吃着虽甜,但一听阿渔的话,姜杏之隐约觉得自己手臂又酸痛起来:“是邵家小舅舅送的。”
她将方才的事讲与她们听。
虽才来西宁侯府不久,但姜杏之记得五姐姐姜桃桃是个爱吃西瓜的,想来邵小舅舅这时是特地过来送瓜给五姐姐吃的吧!
路上碰巧遇见了她,这才给她拿了两个。
“上回小舅爷帮姑娘摘了两颗大梨,这会儿小舅爷又送了姑娘两只西瓜,倒也巧了。”阿渔笑嘻嘻地说。
姜杏之托腮轻叹:“也给旁人落了个爱吃的名头。”
香净和阿渔“噗嗤”笑出声。
“小舅爷也是,既送了瓜,怎的让姑娘就这般捧回来了。”香净上前帮姜杏之按捏住手臂。
她们姑娘胳膊又细又软,力气又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方才使了大力,明日起来手臂该疼了。
这般哪能再作一下午的画,香净担心道:“姑娘今儿歇息一日吧!”
姜杏之应下,也想偷偷懒。
起身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吃撑了的肚子憋了下去,便爬上软塌,给蒲月擦了爪子,抱她一起午憩。
脑袋挨在一起,姜杏之迷糊地想,等入了夜,再让蒲月去送信。
·
陆修元在书房内看了一下午的卷宗,没等来送信的蒲月,反而等来了一众愁眉苦脸的谋臣。
“属下以为主子此举太过冲动,主子当以韬光养晦为重,冒然迁于此地实属危险。”一年级约莫四十岁的文士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