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爷被逗笑了,
道:
“你叹息个屁。”
玉盘城如今的模样,你野人王,得有五成以上的锅。
“伯爷,您以前,来过这里么?”
“这是我第一次进城内。”郑伯爷说道。
第一次望江之战时,郑伯爷在盛乐城看戏。
第二次望江之战,伴随着靖南王再度挂帅,郑伯爷受诏率军而来,没多久就被安排从下游渡江奔袭后方去了。
等守了雪海关再回来,正好是屠俘的时候。
那会儿,玉盘城下,满是楚人的尸骸,郑伯爷也就懒得脏靴子。
据说,后来燕军进入玉盘城后,发现里面满是人的骸骨,楚人在坚守时,因为缺粮大肆吃两脚羊。
所以,那四万青鸾军被屠,还真不算多冤。
上一次经过望江,特意绕开了玉盘城,因为随行的,还有熊丽箐。
等回来时,郑伯爷又急匆匆地要赶回去准备伐楚之战,所以,还是没能进玉盘城看看。
这次,是真的第一次。
“伯爷,以前的玉盘城,站在街上,深吸一口气,都能嗅到各种胭脂味儿,那河流上,掬起一捧水,都能尝到酒味儿。
那会儿的玉盘城,可是真的好地方啊,若是单独将这座城拿出来,真的是不逊乾国江南丝毫。
不过,
也正是因为它现在荒凉了,所以才会有异样的一种情节和氛围;
在属下看来,
伯爷您应该就是为了追求那种感觉,才特意进来走走看看的。
这,
也是一种美。”
所以,你不得不佩服这种真正人杰的学习和思辨能力,“美”,是郑伯爷和魔王们之间的一种习惯认知,平时,偶尔也会说说,苟莫离则已经熟悉,且还会运用了。
郑伯爷不置可否,
只是默默地掏出自己的中华牌大铁盒,取出一根烟,咬在嘴里。
“伯爷,咱们这次带的兵马,可够杂的。”
这次带来的兵马之杂乱,连乾人都望尘莫及。
但郑伯爷却不以为意,
道:
“等到了地方,就没功夫杂了。”
大家伙坐船下去,到了一个“四面楚歌”的境地,除了抱团,也就只能抱团了。
再说了,靖南王的大旗在那里压着,郑伯爷的身份在这儿摆着,还真不怕使唤不动这些成分复杂的兵卒。
苟莫离附和着笑道:
“所以有时候想想,乾人也是活该,当年他们好不容易出了一位刺面相公,结果还被自己人给整死了。
否则,
以乾人的国力,何至于沦落至此?”
“有些人,看的是百年国运,有些人,看的是自己的权位,侧重点不同罢了。”郑伯爷说道。
“伯爷您说得是。”
郑伯爷拿出火折子,点了烟,
道:
“密谍司那边传来的消息,乾国那位老钟相公,可能已经没了,只不过乾人那儿,秘不发丧。”
“怪不得乾人在三边寸步不前,属下先前还觉得,咱们在这儿和楚人打得这般火热,乾人再蠢也不至于不在三边那儿搞点动静吧?原来是因为这个。
属下以前是不信国运这种东西的,现在,属下有些信了,否则,为什么燕人一直赌却一直赢?
那乾人那边,应该没什么威胁了,本就没高个了,矮子里最高的那个,还没了,嘿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一次伐楚之后,估计就不会再赌了。”
因为那个有资格且有能力将整个国家压上赌桌的那位,
快支撑不住了。
“伯爷,您看,有支队伍来了。”苟莫离指着城外说道。
“报,伯爷,五皇子求见。”
一名哨骑进来通报。
老五,倒真是讲礼数,堂堂一个皇子,见自己,居然还要加个求见。
不过,这也是老五聪明的地方,皇子的身份,确实是极为显赫尊贵,但,也得看是在什么地方。
“请五殿下上来。”
“喏!”
不一会儿,
身着一套破旧长衫的五皇子就急匆匆地上了城墙。
他这副模样,不是装出来的,并非是为了见个自己而特意扮个丑角儿。
因为郑伯爷发现,五皇子整个人,被晒黑得一塌糊涂,身上露在外头的肌肤上,还有一片斑斑点点,这是被晒伤的后遗症。
这意味着,这位五殿下,在望江畔的这些日子里,并不是坐在颖都雅楼内风花雪月享受地方官的阿谀奉承,而是真正地在做事的。
能踏实下来做事的皇子,
郑伯爷想着要不要在下次给小六子写信时,着重让他注意一下。
当然了,郑伯爷也清楚,姬老六应该清楚他五哥到底是怎样的成色,不可能将其真的当作一个木匠。
“见过五殿下。”
郑伯爷点头示意。
他是带兵主将,率部至此,是为了下一步的作战,理论上还是甲胄在身,所以不用行大礼,当然了,就是没这些前提条件,你让现在的郑伯爷去跪这位皇子,他也做不到,人家,也不敢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