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伯辛苦,我虽人在望江,却一直可以听闻到平野伯在前线又立下了一串赫赫战功,唉,平野伯真乃我大燕擎天之柱。”
郑伯爷马上抬起手,打住了五皇子的话头。
擎天之柱,用在靖南王身上,恰如其分;
但他郑凡可承担不起。
恭维的话说得这么重,意味着人家是有事要求你。
在郑伯爷的目光示意下,
狗迷离和一众亲卫们退开。
五皇子则更凑近了一些,对郑凡道;
“平野伯这次是率军而来,且我大燕新建的水师,此时就停泊在距玉盘城三十里外的上游水寨中。
成玟敢问,是否是要决堤了?”
五皇子事先,是不知道作战计划的;甚至,很大可能在河工进行时,也没人会告诉他这个计划。
田无镜为了这场伐楚,从数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自然会将这一工程交托给值得信赖的人。
但五皇子是亲身参与其中的,而且,他对这方面,本就有所涉猎,且自己还愿意去加以研究。
对于修河工的普通军民而言,他们是敲不出来其中深意的,因为这外表上看起来,的的确确地是在修理加固江道。
但五皇子善于学习和揣摩,他是自己看出不对劲的。
郑伯爷笑了笑,道:
“还请殿下恕罪,本伯,不方便说。”
“我知,我知,但……平野伯,我就是想来求你一件事。”
“殿下请讲。”
“后几日破堤后,江面必然会改道,而自古以来,江水改道,必然荼毒沿岸百姓,影响收成流离失所是小,关键是很多百姓很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江流给一道冲走。
虽然,这望江下游的都是晋地百姓,但晋地既然归我大燕,那晋地百姓,其实已经算是我大燕百姓,也是父皇的子民。
所以,我就是想请求平野伯您一件事,疏散一下下游沿岸的百姓,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听到这话,
郑伯爷没有太多感动的情绪,
只是有些微微诧异地看着五皇子,
随即,
郑伯爷摇摇头,
道:
“不行。”
“成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了,兵事凶险,成玟本就不通于此,但,我只是想来试着,尽一点力。”
“五殿下可否知道,前线大军忙活了这么久,付出了那么多牺牲,就是为了这几日本伯在望江的这一举?”
毫不夸张地说,之前燕军的攻城拔寨,磨、耗,就是制造战争迷雾。
“是………”
“殿下的心,是好的,本伯佩服,但疏散百姓,必然会让楚人密探察觉,甚至,很可能让密探直接洞悉我军之谋划。
这一战,重在出其不意,重在兵贵神速,本伯不愿意冒险,也不可能冒险。
因为,本伯自身的安危,无所谓,因为本伯早就做好了为我大燕奉献出一切的准备!
但,
若是因此影响了伐楚大局,影响了这场国战,那代价,可不就是区区下游沿岸百姓的这点损伤所能比拟的了。”
最好是破堤之后,水位到达水师可行进之条件,大军,就当即出发。
楚人越晚知道这件事,那自己,就多了一份安全保障。
这不是骑兵纵横,可以仗着自己的机动能力和战马不多的楚人尽情地玩捉迷藏的游戏,这一次,自己和麾下兵马是要坐船进入的,楚人要是提前得知做好了准备,那郑伯爷就是被瓮中捉鳖的那只鳖。
“唉。”
五皇子点点头,不再坚持了,
感慨道:
“我,只是想让百姓,少受点苦罢了。”
郑伯爷伸手,勾搭住五皇子的肩膀,
笑道:
“殿下,按理说,这话,不该由我说。”
“嗯?”
“您来说,更为合适,因为您姓姬,您也应该清楚,为了这场国战,我大燕,已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这场仗,咱们,输不起,要是出了差池,大燕社稷,可能也就………”
“我知,我知。”
郑伯爷点点头,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
可能这位五皇子这些日子体会到了民间疾苦,所以自然而然地,多出了一抹悲天悯人,好在,他并不迂腐。
此时,
脑海中回忆起了自己临行前,
靖南王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当时的自己,其实问的是和五皇子差不多的问题,当然了,郑伯爷问的,肯定没五皇子这般直白。
但,
靖南王的回答,却直白得不能再直白,连一丝一毫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他说:
对于咱们而言,
若是大燕没了,那这天下苍生还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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