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近乎整个前半夜都没睡,实在困得不行,又不想他再闹腾了的时候,温印忍不住转身。
李裕迷迷糊糊睁眼,“怎么了?”
温印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伸手环上她后背,抱着她靠在他怀中入睡。
温印:“……”
温□□中懊恼,早知道这么简单,就早转过来了,更不用被他折腾得前半夜都没阖眼。
温印轻叹。
不过许是真困了,也许是真的在他怀中有熟悉的踏实和温暖,温印也揽上他腰间,呢喃道,“鱼宝宝,晚安。”
“睡吧。”他也似是听到她声音,人都未醒,还是下意识应声。
温印笑了笑,靠在他怀中睡了。
……
翌日醒来,温印下意识伸手挡在眉间。
因为昨日睡的时候就是晨间了,睡了不久就有阳光刺眼,那时候伸手挡在额头前,才睡得舒服些。
后来晌午后醒了,又折腾许久,阳光耀眼的时候又睡了过去,也是用手臂遮挡眼前的阳光,所以眼下迷迷糊糊醒来,也代入了。
温印缓缓睁眼,才想起她同李裕在一处,但床榻上没有人。
她惯来起来得早,但这次有些晚了,是昨天和前晚太累了,疲惫至极。
李裕不在身侧,整床被子都盖在她一人身上。
他们两人一直都是盖一床被子的,温印伸手,床榻上没被被子遮盖的地方,凉凉的,那他应当起来很久了。
温印也和衣起身,“李裕?”
她轻声唤了一声,没人应她。
她随意伸手绾了绾耳发,入了耳房内,李裕不在;温印从耳房中折回,在屏风后换衣裳。如果李裕不在耳房,又不在内屋,那要么在外阁间,要么就出屋去了,无论哪一种,她都要换好衣裳。
温印撩起帘栊,一眼见到李裕坐在外阁间屏风后的窗棂上,仰首看着窗户外,眉间凝重,也有疲惫之色,应当坐了很久。
李裕是坐了很久。
后半夜温印翻身搂着他入睡的时候,他醒了就没再睡着过。
那时候他就来了这里,一直仰首靠着窗棂坐到眼下,见天色从黝黑慢慢到天边浮现一抹鱼肚白,到晨曦光露,最后到眼下的天色大量,他一直仰首靠在身后,没动弹过。
从昨晚起,他就一直在想事情。
温印就是娄长空,这一条他早前从未想过,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就将两人切割开来,根深蒂固,所以今日才会怔那么久。
如果温印就是娄长空,那说明她一直活着。
无论他记忆中的是真实经历过的事情,还是一个无限接近真实的梦,那时候的温印应当也是活着的。
一直以娄长空的身份活着,但特意没见他……
她是特意避开他的。
这次他和温印重逢,温印知道是他还活着的时候眼中都是惊喜,也哭得不行,但那时候的温印,为什么要避开他……
早前所有的轨迹都是一样的,除却那个时候,他折回娄家找她。
李裕僵住。
陆冠安几人……
李裕脸色煞白,忽然间,心里好似被重器猛击过一般,整个人好似落入深渊冰窖,指尖也掐得咯咯作响。
温印她……
他心底好似剜心蚀骨,终于明白为什么温印会在背后处处帮他,却不肯见他。
即便李坦和李恒都除了,东陵的危机也解了,他登基做了天子,她还是远离他。
还有她早前大病一场……
李裕指尖轻颤着,她根本没去苍月,她一直在长风。
温印当时出事了……
李裕眸间氤氲,心底猛然似针扎一般。
她大病一场,一直到后来都没好。但她知晓他还活着,发檄文讨逆的时候,她尽了她最大所能帮他。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只是没见他。
李裕仰首,好似窒息。
……
温印远远看了他许久,他都没反应过来。
她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这么早就在这里,但窗外阳光映衬下的李裕丰神俊朗,不止是小奶狗,还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成熟意味。
最重要是,好看……
温□□中再次唏嘘,有一天,她竟然会觊觎李裕的‘美色’。
不,绝对不会被他的美色蛊惑。
“阿茵?”
在她胡思乱想出神的时候,李裕似是看到了她。
她听出他声音里的低沉和疲惫,还有,心情不好,甚至难过……
温印微楞,既而双手背在身后上前,“怎么这么早?”
他看着她,嘴角微微牵出一抹笑意,但明显,笑得有些勉强,又不想她看出。
温印没戳穿。
李裕轻声道,“嗯,我习惯早起了。”
温印微讶,“你以前不是的。”
“后来就是了。”他温声。
他没同她说起,他以为她没了,就开始整晚睡不着,然后起很早。
温印业已上前,他坐在窗户上,温印正好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他愣愣看她,温印眸间明显舒了舒,她见他脸色苍白,倒是还好……
李裕伸手绾过她耳发,“不多睡会儿?”
温印看了看窗外天色,“睡挺久了……”
她一直习惯早起,反倒眼下有些不习惯。
李裕笑了笑。
温印凑到他跟前,从他角度往窗外探头看去,“窗户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怎么看这么久?”
她说话的时候,他鼻尖都是她发间的馨香。
好似早前的亲近之后,两人多了许多说不出的亲密在。
他还在看她的时候,她借着看窗外的时机,亲了亲他脸颊。
他看她。
温印继续双手习惯性背在身后,亲完他之后,温声道,“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