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镇纸,睢昼神色中的锋锐柔化,眼中的防备也消失。
他站在塔顶,将镇纸收进掌中,眺望一眼远处静谧的皇城中央,算是接受了那位公主送来的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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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明灭,霜滑朱桥。
影卫赶回金露殿,在烛火掩映处单膝跪下,低声回禀。
鹤知知凝神听完,从怀中拿出小册子,提笔记下。
“子夜,国师孤身会友。”
后续详情却没写在纸上,只默默回想两遍,记在脑海之中。
“辛苦了。”鹤知知低头把笔墨吹干,身旁的影卫却没有退下,似乎在沉吟着,有些话不知如何开口。
鹤知知非常习惯地看了他一眼。
影卫裹着夜行衣单膝跪地,面巾已取了下来,露出半条锋利流畅的下颌线。
鹤知知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放在桌角,曼声道:“‘辛苦了’,这句话不必回。”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影唰地消失。
一同消失的还有桌上的苹果。
鹤知知站起身朝床边走去,肩背舒展腰肢后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熬太晚了,明天能睡懒觉吗。
答案是不能。
第二天依旧是天不亮,鹤知知便被侍女从锦被中挖了出来,伺候洗漱,梳妆打扮,半搀半抬到了前厅去。
前厅又坐了一片乌泱泱的人,每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一肚子话要说。
鹤知知满头黑气地盯视她们半晌。
半晌后拍案而起:“我不干了。”
“什么?”福安颤巍巍跟上来,小心竖起耳朵。
鹤知知提步往外走:“这公主我不当了。谁爱早起,谁去当吧。”
如此惊人宣言,在座的人都听见了,慌张失措地彼此互相探看,有的神色不明,像是暗藏心思。
福安掏出手绢擦了擦额上的汗,追着鹤知知进了寝殿。
鹤知知颓唐地一头栽倒在被团上,声音闷闷地传出来:“福安,不要劝我,不然罚你去当敬事房的小太监。”
“哎哟,殿下,老奴这一把年纪,哪还挤得进敬事房。”福安身形虽然胖墩墩,行动起来却很轻手轻脚,将槛窗一扇扇关上,门帘也放下来,替鹤知知拉起被角盖好,“殿下劳累了,歇息吧,老奴请各宫娘娘们回去便是。”
鹤知知睁开双目,感动地瞅了瞅他。
福安笑容慈和,连脸上的皱纹都显得那么包容。
鹤知知喉咙里嘤嘤两声,偏头在福安温热的手背上蹭了蹭,长舒一口气闭上眼。
福安退出寝殿,带上了门。
嘱咐完婢女们切勿打扰,福安站在门口甩了甩拂尘。
得去找宋太医才行。
至少得给殿下开个头疼脑热的诊单啊……
可惜宋太医的诊单还没开出来,已经有人到皇后那里,将金露殿的事告了一状。
“公主贪玩懒政,后宫事务本是本职,却不仅推脱搪塞,还当场威胁众嫔妃,叫数位嫔妃现今还惊怕不已……”
皇后用杯盖刮了刮茶面,懒懒挽起一丝笑意,神情不仅不恼怒,甚至还有丝欣慰。
“公主能坚持了这些日子,已经是出乎本宫意料了。”
“偶尔休息一天,很打紧吗?本宫倒觉得,她这几日处理的事情都十分漂亮,哪怕空余一两日不理事,后宫也出不了乱子。”
皇后放下茶杯,笑吟吟地垂目看向下首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