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黑化第二十八天

又是这个词。

鹤知知想到上一次陶乐然跟她这样说了之后,她在马车上发的那个梦,还有后来在月鸣殿,坐在睢昼腿上时眼前又出现了的梦中的场景……

她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赶紧撇开目光,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摇了摇头。

皇后又叹了一声。

“是不是宫中太冷清,我一个人把你带大,没给你好的榜样?”

鹤知知赶紧抬起眼。

她最怕母后说自己没把她教好之类的话,最怕母后自责。

鹤知知凑近抱住皇后的腰肢,晃来晃去:“母后,我就想留在宫里陪着你,不想嫁人,不可以吗?”

皇后被她哄得发笑,还抬手摸着鹤知知的头发,很宠溺的样子,道:“母后也舍不得你。”

鹤知知放心地蹭了蹭。

皇后又道:“所以你若是能招一个能干多才的驸马,也不必搬出宫另外建府,就在靠近中政殿的地方新建一处宫苑做你们的新房便是。”

鹤知知一僵。

搞半天还是要成婚啊。

皇后觉得这个规划很不错,兴致盎然道:“这样,你离母后也近,跟现在也没有什么分别。若是那驸马惹你不高兴了,你就把他丢在新苑中,又回金露殿来住便是,在这宫里,总不会少了给你撑腰的人。”

听着母后的话,鹤知知有些出神,不由得跟着畅想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成婚后的生活似乎的确跟现在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多了一个有些碍事的驸马。而且母后还说,若是看他不高兴,可以随时丢在殿里不要,那似乎也不会是什么大麻烦。

鹤知知想着想着,又觉得婚姻这事,的确没有原先想的那么可怕恼人。

皇后摸着鹤知知的后脑勺,看公主两眼发直,好像一只趴在她怀中发呆的猫,嘴角便隐秘地上扬起来。

她的女儿,她还是很懂得拿捏的。

鹤知知一直想着成婚的事。

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思考。

其实如果她真的成婚了,说不定也是好事一桩。

起码在她梦中的那本书里,那个“鹤知知”是一直没有成婚的,所以她那样囚禁、折磨睢昼,也根本没人能管得了她。

她既然想改变书中的结局,那自然是越跟那个“鹤知知”不一样就越好。

而且,虽然睢昼现在已经表示了原谅,但她终究是对睢昼做出过那等孟浪之举,也许睢昼只是装作云淡风轻,但背地里,其实已经非常地害怕她。

或许只要她成了婚,便不会再让睢昼感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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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京鼓擂响,宾客齐坐,对彼此举杯高呼。

赤印国的使臣坐在对面的长桌上,随着乐曲打着拍子。

宴会已过半,酒过三巡,大家都没了最开始的拘束,放松了许多。

使臣队伍里有能说汉话的交流官,但大多数人还是只会简单的几个词。语言不能沟通的时候,酒杯和歌乐就成了最好的交流方式。

使臣席上,一个头戴毡帽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双手各执一只酒杯,脚步一踮一踮地来到桌前,绕着圈对每一桌都作势敬了一下酒,接着走进场地中间,混入一群舞姬之中。

旁边的太监想要阻止却来不及,犹豫害怕地看向高位上的皇后。

皇后没说什么,只是兴致盎然地看着底下。

那男子颇为优雅地弯腰行礼,脸上带着滑稽讨喜的笑容,还有三分醉意,接着长臂晃动,随着乐曲的节拍和舞姬的动作前后摇摆起来,那动作很有韵律,虽然简单粗糙,但也别有一分美感。

身后的人群发出惊叹的笑声,使臣席上坐在正中最英俊年轻的那位王子也站了起来,高声用赤印国的话器宇轩昂地说了什么,接着带头鼓起掌来。

赤印国的交流官赶紧跟着高声喊道:“大臣波鲁为大金皇后、大金公主献舞一曲,祝大金国运昌隆,永葆平安盛世!”

皇后也露出明艳笑容,微微颔首,官面上的鎏珠在额前晃动:“赏!”

气氛顿时活泼起来。

受邀的官员们开始互相走动,寒暄敬酒,鹤知知身边也凑过来几个人。

是今年的科举进士前三名。

大金科举看完才能还要看相貌,在殿试上能进前三的,都样貌不俗。

鹤知知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便怡然站起来,端着杯子朝他们一一点头。

为首的那个有几分娃娃脸,长相可爱清秀,像是羞窘,小姑娘一般低着头,只敢偶尔朝这边看一眼。

第二个则个子高些,长相端正,但在这三人中间比起来,算是木讷。

最后一个探花长得颇有俊逸之态,尤其不笑时唇角也微微勾起,很是风流。但那双眼睛飞扬得过了头,显得他的风流也有几分造作。

鹤知知在心底里叹了一声,她虽然没有反驳母后的安排,也在试图改变自己的想法,努力去接受婚姻这件事,但说到底,婚姻并不是说熟就熟的果子,到底还是得等待一个合适的人选,合适的机缘。

她在心中如此慨叹着,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只留下了为首的状元郎。

为了不让母后回去又念叨自己,鹤知知必须得选一个人留下。

状元郎便是那个羞羞怯怯的娃娃脸,听到公主点自己的名字,便浑身一僵。

同伴相继离去,他踟蹰再三,也只好在鹤知知身边坐了下来。

鹤知知虽然不是什么人精,更比不上母后敏锐,但是一双眼睛也不可谓不锋锐,几乎扫一眼,便能看出这位状元郎并不甘愿坐在她旁边,恐怕不只是因为羞怯。

她微微扯唇,在心中想道,原先她不曾考虑过成亲,很大原因是因为她不太愿意去接触别人。在她眼中,旁人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好,极难成为亲密的人。

倒是没想过,在别人眼中,她大约也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也并不是人人都愿意来亲近她的。

如此一想,婚姻还果真是艰之又艰,要花上许许多多的心思,许许多多的时间,还要耗费诸多的心情,最后还不一定会有结果,真是极大的浪费。

有这般时间,去做点别的什么不好呢。

鹤知知指尖在面前的果盘上绕着圈,陷入思辨之中。

一旁的状元郎裴绪见公主并不搭理自己,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偷偷纠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