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晚上的空气里裹挟着凛冽的寒意,就连两侧乱七八糟的枯枝都被蘸了几绺凉,树影蔫头巴脑地在地上绕成一团,两侧店铺的灯光昏黄,仿佛萧萧地冒着冷气,整个场景都流露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自己,时颂脊背发麻。

这种怪异的感觉已经持续了很多天,这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时颂咬紧嘴唇加快了脚步,他想回去跟林奕铭打个电话,毕竟他一定会想办法帮自己的。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心里不妙的预感愈发明显。

就在马上要拐进单元楼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扣住。

“谁——啊!”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紧接着嘴就被捂住。

身后的力量不由分说将他拖进了小巷子当中,拼尽全力的挣扎呼救全部被压制,那双胳膊扣得他的脖颈生疼。

他被面朝前扣住肩膀狠狠按在了粗糙的墙上,肩膀被那石头撞得像是要碎了一般,连带着心口都突地一跳。

还有别人?

旁边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让时颂心里的不安感愈发扩大,他猝然转过头向旁边看去——

两个身形极高的男人踱步走了过来,时颂有些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是他们的眼神里都带着明晃晃的恶劣,仿佛看着一个可以随意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玩物。

“啧,又瘦了,”其中一个人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时颂的侧脸,慢条斯理道,“真可怜啊。”

恶心而黏腻的触感让时颂头皮发麻。

他忍不住向后躲了躲,眸子里不受控制地染上了几分湿意,嗓音软得要命:“你,你是谁……”

要是照往常,肯定没有人敢这么对待他。

但现在的时颂早已经没有了当初优渥的生活,他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清瘦了不少的身体在宽大的布料下愈发诱人,从面前男人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嫩生生的锁骨,就连抵在男人胸口前的手指都流露出了一种养尊处优的娇贵来。

很明显,是这种过分惹眼的相貌给他带来了灾难。

旁边的男人像是被诱惑住了一样,控制不住地用手指抵住了时颂小巧精致的喉结。

他用的力气很大,时颂又疼又难受,在几乎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那人才松手,白皙的脖颈上很快留下了红痕。

这样的他好像谁都可以欺负,谁都可以肆意揉捏。

“你要干什么……”

他们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恶意简直让时颂害怕到了极点。他身上的衣服一点都不挡风,过度的恐惧让他的身体微微发抖。

他忍不住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努力扬高声音:“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警告你们,林奕铭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奕铭?”

谁知道对面的人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重复了一遍时颂的话:“人家正值新婚燕尔,跟对象蜜里调油着呢,你以为他还会像当初一样护着你?”

“什么?”

黑暗中,时颂瞬间感觉浑身冰凉,就像是被一盆水从头泼到了脚,他哆嗦着嘴唇,只感觉喉口发紧。

看到时颂真的很在意这个,旁边的人恶劣补充道:“你们看他给苏唐准备的那场世纪婚礼了没有?”

“啧啧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明星同时到场,听说就是因为苏唐喜欢追星,真是下了血本啊。”

“对啊,以前我还以为他们两家就像是外界传的那样只是商业联姻,但自从听说他亲自去给苏唐挑选了一座岛屿并且用了他的名字命名才明白,真要浪漫还得是林家。”

“我还听说林夫人直接送了百分之十的股权给苏唐,看来是真的满意这个人选呢。”

他们你一眼我一语,把那场豪门的婚姻描述得绘声绘色。

时颂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心口都痉挛了似的发疼。他的眸子水润,眼神空茫,神色让人心疼。

他不敢相信地喃喃道:“林奕铭真的结婚了……”

时颂几乎真的在眼前看到了两个人结婚的场面。

林奕铭一定穿了很得体的黑色西装,而他身边则依靠着眉目秀丽的苏唐,他们一步步地走过鲜花拱门,在众人的掌声祝福当中他把戒指戴到了苏唐手上,并且轻轻地在那手上烙下一个象征着永恒和誓言的吻。

这些都是林奕铭曾经跟他承诺过的。

时颂感觉自己的心口发紧,空了一整天的胃里再次泛起了要把他撕裂一样的疼痛。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捂住腹部踉跄着扶住墙半弯着腰,连呼吸都困难极了,就好像是有刀子割过鼻腔。

白天医院里给他的癌症诊断书还历历在目,里面每一项指标都显示他二十几岁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未来只有用最昂贵的药物好好养着才有多活几个月的可能。

起初时颂还不肯相信,但现在,这种几欲灭顶的疼痛终于给时颂带来了真实感。

最近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自己也是真的要死了。

时颂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妄图用这种方式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但在这种要将人碾为齑粉的疼痛面前,这些行为都变成了徒劳。

他这副模样确实可怜。

但现在京市谁都知道时颂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看到了时颂恨不得上前来狠狠扇两巴掌向卫家表忠心,只想让他再落魄些才好。

三个人眼睛里的欲望更盛。

时颂长得太好看了,这样又蠢又坏的小美人明明就应该被圈养,被扣住金链子像是金丝雀一样生活着。

他们想残忍地把这只雀儿捉回家剪断翅膀,用最恶劣的欲望对待他,把他的尊严都磋磨殆尽,让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他们,柔软的唇只能向他们求饶。

反正现在的时颂已经没有了当初可以庇护自己的家世,他现在负债累累流离失所穷到连饭都吃不上只能勉强住在贫民窟里,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收留他。

让这样一个人消失简直太容易了。

等到时候谁都会认为时颂是想要逃掉卫家的债务所以才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时间久了谁还会记得这样一只美丽而又脆弱的金丝雀呢。

“你别难过啊,”那个抵住他的男人笑了笑,恶劣诱导道,“要不跟哥哥们回家,我们帮你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