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废手

魏承澹一行人尚未入城,两位皇子被刺杀的消息就已经传至内宫。

魏承枫衣衫散乱,醉醺醺地拥着宫女喝酒,一听这消息,桀桀笑开,“死了没?”

来传消息的小太监一愣,魏承枫直接将手中酒坛扔过去,“魏承澹兄弟俩死了吗?!”

“没,没有……”小太监伏在地上,酒液混着血,分外凄惨。

“砰!”

“啪!”

魏承枫发了疯似的将花瓶玉器胡乱往地上砸,一地狼籍。飞起的瓷片划伤他的脸颊也全然不在乎,方才还拥在怀里细尝朱唇的美人也被他推倒在地。

“殿下……”美人美则美矣,却不是个有眼色的,魏承枫眼神阴戾,一巴掌扇得她娇媚的小脸肿起。

“滚!”魏承枫近乎疯了。

底下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冯妃进来时就见魏承枫躺在地上,酒液沾湿了衣衫,偏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扶。

“一个个是瞎了吗?!四殿下还在地上躺着,还不赶快扶起来!”冯妃满头珠翠,脸色却不似往日明艳,她声音尖利,一番吩咐后,底下的太监宫女忙涌上去七手八脚地扶魏承枫起来。

“走开!”魏承枫醉醺醺的全无天潢贵胄的贵气,头发散乱着,起身时还打了个趔趄。

冯妃留下贴身宫女,将其余的奴才尽数赶出去。

她也顾不得魏承枫现在是怎样一副落魄模样,开口便问,“枫儿,这个档口你怎可再派刺客去刺杀魏承澹兄弟二人,这不是直接拿把柄往人家手里递吗?!”

“允氏那些个贱/人没一个好东西,一见你我母子二人失势便着急忙慌地回宫,是生怕错过这个打压我们的机会……”

“人不是我派的。”魏承枫跌跌撞撞走到床榻旁直挺挺一躺,“我都已经是这副落水狗模样,哪里有那本事派刺客?”

“如今,是哪个都想来踩一脚,人人都觉得是我所为,怕是待会儿父皇也要派怀淳那个阉货来警告我,你如今先一步来训我……呵呵,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是我所为吗?!”

他双眼浑浊,哪里见平日一点风林玉秀的皇子姿态。

冯妃却不信,“不是你派的刺客?怎么会……”她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无稽的笑话,“现在外边沸沸扬扬全是……”

“闭嘴!”魏承枫不耐烦高声呵斥,“愿意说什么就去说什么,本殿行得端坐得直,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任他们去查,总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这话换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显得极为寻常,可从魏承枫口中说出,连冯妃都没多少信服,她走近几步,接了宫女拧干的湿布巾给魏承枫擦了擦脸,

“枫儿,这世上也就母妃不会害你,旁人见不得你半分好,可母妃是一心向你的,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有丝毫欺瞒,否则……”

“否则如何?”魏承枫挥开那布巾,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母妃说这些不会觉得荒唐么?”

他半阖着眼,“什么为我好,还不是你想名正言顺当皇后么,日日跑到父皇那儿献媚,没见宫里的妃嫔是如何笑话你的吗?”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但母妃你呢,呵呵……也就能与宫里那胆子大的侍卫暗度陈仓,最后再来儿臣面前哭诉哭诉……”魏承枫明晃晃的讽刺逼得冯妃倒退好几步。

“枫儿,你怎可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冯妃脸色煞白,“万不可胡言乱语,你喝多了酒如今一点也不清醒,这样的话快些忘了。”

“我胡言乱语?”魏承枫指着自己,讽刺大笑,“那你别做那大逆不道的事儿,谁会说你与人苟合……”

母子二人撕破了脸,从前那些虚情假意尽数抹开,魏承枫自知已成笑话,他大声喊人要赶冯妃走。

冯妃就是有再好的涵养也受不住自己儿子这样说,“造孽啊!本宫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一个畜生!”

魏承枫闻言大笑,“还要装模作样?”他声音不大不小吐出一个人的名字,冯妃脸色骤变。

她与人苟合的事情也就只有贴身宫女知晓,没想到却被自己的亲儿子说破,当即气得一巴掌扇过去,“不争气的东西,有本事去将害了你的那些人弄死啊,不过一个柏砚就将你打击得一蹶不振!”

唯恐那些私密被人听到,她拔高了声音,“一个小御史,与阉货一路货色,都不是什么东西,就为这,你要死要活的……”

“本宫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现在还不抓住机会,待到了封地你哪里再有机会回来……”

“滚!”魏承枫终于忍不住,抬手扔下去一个镶金小手炉,吓得冯妃险些摔倒。

她越发气怒,想骂却怕彻底激怒魏承枫,将她的那些秘密捅出去,最后留下一点埋怨就匆匆离开。

待寝殿重新恢复安静,魏承枫唤人又拿来许多酒液,他喝了个人事不知,不多时怀淳过来,太监宫女战战兢兢跪下,“公公……”

“四殿下呢?”

“在,在里边饮酒……”怀淳只换了一身衣衫,血腥味儿浓重,小太监吓得结结巴巴,回话时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

怀淳无意为难底下的奴才,径直进了内殿。

才绕过屏风,冲天的酒气就弥漫开来,怀淳微微皱眉,一眼看到魏承枫窝在脚榻那儿睡觉。

他随手拎起一个酒坛直接砸在魏承枫脚下,“啪!”陶片磕到魏承枫额头,直接吓得他惊呼一声。

“是谁!”魏承枫迷迷瞪瞪一脚踩空,下意识扶住桌边才免于一摔。

但下一刻怀淳直接一脚踹到他膝盖处,魏承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怀,怀淳!”这一摔直接将他酒气摔了个干净。魏承枫扶着地,刚起来一点,怀淳直接踩到他肩膀,一阵剧痛袭来,魏承枫凄厉一声惨叫。

外边的小太监闻声就要进来,怀淳厉喝,“滚!”

当即再没有一个人敢进来。

“怀淳尔敢?!”魏承枫疼得冷汗往下掉,“本殿是皇子,你一个阉货也敢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