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温栩又是春节,足足隔了一整年。
事实上,她从没想过温栩有这样的耐心。
去年温栩将她送到家后,她心里五味杂陈,同时有点乏。
她料到温栩以后会常刷存在感,会像那日一样黏她,表露衷心,说不定还会追去新城市。
但没有。
除了那条短信,那份生日蛋糕,温栩从未打扰过她。
温栩生日那天,她没有发只言片语,没有准备礼物,温栩也没来“兴师问罪”。
按温栩从前的性格,成涓这样不上心,她会很生气。
可那天成涓没发消息,怀着期待等了一天,温栩都没失态地找她,跟她发脾气。
成涓觉得自己居然也幼稚起来了,假装无情到吝啬于发一条信息,实则为了等那个人主动找她。
何必要人家主动。若真期待,打个电话去祝福就是,白白折磨自己一天。
总之那天巨大的失落感将她溺倒,她忍不住想温栩为什么不理她的忽视,是学会了“懂事体贴”,还是根本就不在意了。
或许温栩的生日祝福和蛋糕只是随手准备,在漫长的一年当中,抽些功夫做这两件事再简单不过。
其余的时间呢,温栩真的每天在等她?
年头她还能勉强一信的事,年尾时却一点儿都不敢指望了,时间温柔如水,却有杀死一切的能力。
换而言之,她自己又做了什么。
这一年里没有温栩也照样过得好,刻意冷着等她的人一年,哪怕人家不等了,她也活该。
盛栖在初五这天喊她吃饭,她十点就到了。
坐下聊了一会,盛栖问她:“你能看见温栩吗,能的话,我喊她一起来吃。不能就算了,晚上再喊她来。”
她不问“你想吗”,说的是“你能吗”。
在盛栖眼里,柳成涓可能是绝情的,走得义无反顾,毫不留恋。
所以这句帮温栩的试探也充满了小心,若她心生厌烦,连多看温栩一眼都做不到,盛栖绝不会再说一句话。
成涓思考,盛栖安静地帮她泡茶,连催都没催。
如果说不能,温栩定不会来,来年恐怕还是不会联系她、见她。
如果说能……成涓不知怎地有些害怕,明明是心心念念的人,梦里也梦了无数遍,可是一年没见,突然要见,她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去年还炽热温暖的眼神,今年就会变得平淡而客气。
温栩想见她,是不是只是看看她的态度,“真不行就算了”,她脑里回想起温栩的声音。
忘记当时在做什么事,温栩说了这一句。温栩从来不难为自己,该算了的绝不迟疑。
成涓在那短短半分钟有了上百个琐碎的念头,这些念头结束,她点头:“可以一起吃。”
她不能赌了。
盛栖没表现得大惊小怪,就像她们是正常的朋友一样,“哦,我喊她一声。”
成涓坐在那里,忽然觉得时间格外漫长,漫长到一秒被切割成无数个瞬间,她看了几次时间,却连五分钟都没过去。
又忽然觉得时间太快,她还没有准备好。她进到卫生间整理头发和衣服,若不是担心被盛栖笑话,还想补一补口红。
可出去前,她也不怕人笑话了,还是淡淡补了一层。
她看着镜里的人,心想她长得跟美没多大关系,温栩也没夸过她好看。
可从认识温栩开始,她就知道温栩对她感兴趣,几乎是不藏着的觊觎让她思考过自己究竟哪里好,为什么温栩这么多年了还能喜欢她。
一年没见,她身上吸引温栩的地方还会在吗?
盛栖在厨房跟温潋忙,成涓在客厅里端坐,不停地看时间。
四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她急着过去,感觉得到腿都发软,脑子走在腿前面。像运动会时跑三千米,明明跑不动了,但不甘心停下。
她打开门,温栩没想到是她,原本自然的笑容微僵了下,随机有几分克制,弧度却更好看了:“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成涓词穷,外面冷,她赶紧让人进家。
四十分钟,从温栩家过来大概二十五分钟,剩下的十五分钟画不出这么精致的妆容。
温栩一早就准备好了。
却把决定权给了她,见与不见,都如她的愿。
成涓这样一想,心里就泛酸,面上却不敢矫情,端矜地说:“我帮你泡杯热茶吧。”
温栩没立即答应,含笑凝神看了她一会,“挺好的,没瘦。”
成涓遽然说不出话,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干什么了。温栩弯了一下眉角,“泡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