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惊天秘密

爱奴 花清晨 4020 字 6个月前

夏品妤唇角微微轻抬,淡淡应声,“夏品妤。”

“你……也姓夏?”

“嗯。”夏品妤微微颔首,她早已料着夏之洛会有这样的表情,因为这样的表情,她在侯爷和花贵妃的脸上都见过。她知道花贵妃是金碧皇朝人,想来与眼前这位夏之洛也有着一定的渊源吧。

夏之洛突然说:“你恨我吗?”

夏品妤一怔,目光落在自己刚刚更换过的衣服上,咬了咬唇,说:“恨?为何要恨你?”就算没有这位夏姑娘,她依旧是奴婢命,不是宫人,也是下人。换句话说,主人即便是要了下人的身子,那也是下人的一种福气。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要恨,她也该恨自己。

夏之洛顿住,沉吟半分,便又轻笑开来,伸出右手,对她说:“洛宝,很高兴认识你。”

夏品妤有些愕然,她不明白夏之洛此举究竟所谓何意,只见她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握住,并上下晃了两下,再一次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

“你们家乡的习俗?”夏品妤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是见面礼节。

夏之洛睁大了眼,漂亮的眼眸蕴满了光彩,“你相信?”

夏品妤会心一笑,轻点了点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发生在夏之洛身上的事应该就是所谓的借尸还魂吧,以前在宫中常听小宫女小太监们说些神鬼之说,虽然从未亲眼见过,但并不表示这样的事并非存在,何况一个将死的人,何苦骗人骗己。

所以,她相信她的。

“我可以叫你品妤吗?”

“嗯。”

“你要么叫我洛宝,要么叫我一声洛姑娘也行,就是别再叫我夏之洛了。”

“嗯。”

几句闲聊下来,洛宝正如同夏品妤想的那样,是一个不拘小节、个性爽朗的女子。十年宫内的生活,早已让夏品妤形成了习惯性沉默,因为多说多错。只是不知为何,今夜却是如同遇上知己一般,与洛宝聊了许多,洛宝将自己的事全盘托出。

原来夏之洛的身份乃金碧皇朝三皇子的王妃,为了得到三皇子的爱,用尽各种手段而无果,反致自己重伤,魂魄消散。六年前,洛宝借夏之洛的身体还魂之后,便成了三王妃,凡事代其受过,但也因祸得福,与三皇子相知相爱。可是谁也不知,当年酒醉的夏之洛无意中遇上了参加早春殿试的会元司行风,若是司行风单是长得俊美也罢,偏偏错就错在,他与三皇子长得极像。夏之洛见着这般长相的司行风如何能放过他。司行风自然是不从,夏之洛一怒之下便将他卖入撷香阁。

夏品妤不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侯爷与你的夫君长得真的很像?”

洛宝说:“很像,至少有七八分像,不过几年前司行风脸部线条比现在阴柔一些,现在要硬一些,更男人一些。也许是几年时间过去,他变得成熟了,不过看起来更像了,不然我也不会在街上将他错认成我夫君,然后被他抓来,遭这番罪。唉,所以说这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那……撷香阁又是什么地方?”但听这三个字,夏品妤便觉得并非什么好去处。

“撷香阁……”洛宝咬着嘴唇,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想了想方道,“百花堂你知道吧?那里就相当于百花堂。不过撷香阁要比百花堂至少大上一倍,是金碧皇朝的京都金碧城内最大的欢场,并且是男女同娼……”洛宝顿了顿,然后又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贩卖会元逼良为娼这件事,在整个京城要不了三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皇帝龙颜大怒,我便成了那代罪羔羊,受了三十鞭刑,被关在大相国寺里。之后一场皇室相争,风起云变,夫君因为救我而坠崖,从此我们阴阳两隔……这就是我的故事。”

夏品妤秀眉深蹙,之前因洛宝的故事虽讶异不已,但唯恐失礼之处惊了面前的美人,硬是将心中那一分惊奇生生压下。然而美人之后的述说,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表露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知道了不想知道也不该知道的秘密,那便是六年前,侯爷曾在金碧皇朝的京城内最大的撷香阁里待过。

撷香阁是什么地方?撷香阁是比百花堂还要大一倍的烟花之地,不仅有妖娆妩媚的姑娘们,还有样貌俊美的小哥们供客人们作乐。

她做了她近二十年来最错的一件事,那便是她绝不该多嘴询问撷香阁是什么地方,若说她并非有意探知侯爷的过往,但明明心中有了一丝疑惑。

接下来洛姑娘还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她的脑中早已是一片空白,不断地浮现出宫内有关侯爷的各种谣传,还有上月初五所有的事,一瞬间,清晰浮现于眼前。

那夜,华灯初上,夜幕降临,玉华殿的上空整个映照在一片红光之中。

一个身形修长的身影向大殿的台阶缓缓走来,那一袭绛紫衣袍在黑夜中愈见清晰,衣摆处那精致的绣纹随着翩翩步调泛着淡淡的金光,在暗红的灯光中忽隐隐现,那一头柔黑的青丝随意地披散着,并未束髻,额前的几缕发丝随意飘散在夜风中。

不敢造次,她只是轻抬眼眸,轻瞄一眼,便又迅速垂下眼帘,安然叩于殿门外,恭迎来人。隐隐约约,那是一张五官十分俊挺的容颜。直至翌日清晨,她终于看清了昨夜那张俊美万分的容颜,冰寒的眼眸,找不到一丝温度。

一直以来,她能安然在云虎城活到今时今日,是因为她让自己变得眼不明耳不明,可是今日在这里她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有关侯爷的秘密。

秘密,说出来便不是秘密,何况是这个权倾白虎城的男人的秘密。

如今,她终于明白,为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容貌绝色出尘,明明该是全然温情的男人,却有着那样一双冰冷的眼眸。

为他的遭遇感到疼惜,她的心中竟有种无法说出的刺痛,最讽刺的怕是如今得知此事,她今生今世也难以脱得了身了。

即便是再惊愕,即便是心中仿佛压了块巨石,即便是喉间犹若卡了一个硬物一般,她也只能面作波澜不惊,保持平静之色。

蓦地,洛宝轻轻碰了碰她,道:“朋友,说说你吧。”

“我?”夏品妤垂下眼帘,少顷,抬眸方道,“我还有半年就可以出宫了……”说到这里,她便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洛宝听闻哑然,一双灵动的大眼盯着夏品妤看了许久,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拖累了她。若不是夏这个姓,也许夏品妤不会出现在这里。洛宝咬着唇,问:“他什么时候拉你出宫的?是不是昨日?”

夏品妤点了点头,“昨日夜里接的圣旨,今晨出的宫。”

洛宝满脸愧疚,道:“对不起。”

夏品妤淡淡地笑了笑,“不是你的错。”

偌大的屋内,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洛宝见着一旁的柜子上摆放着笛子,便说要送夏品妤一首曲子。夏品妤点头轻应,待悠扬略带悲情的笛音响起,犹如一对痴情男女之间悱恻情意绵绵,她不禁失了神。

忽然“砰”的一声,紧闭的雕花檀香木门,被人用力一脚踹了开来,冷冽刺骨的寒风就像是突然找着出口,猛地席卷了整间屋子,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酒气。

夏品妤惊愕地看向门处,是司行风。他的脸颊泛着异样的红,走路的步伐也有些不稳,飘散在屋内的酒气浓郁,想来他一定是喝了不少酒。她下意识地起身意欲扶住他,殊料,他就像阵疾风一样,冲到床前,一把挥落她手中的笛子,赤红的双眸盯着她,大喝一声,“滚!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