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辛野裳的心底极快地掠过那道影子:“我不喜欢说这些,你也不要再开如此的玩笑。”
宋昭沉默,半晌后他道:“是了,就当我是在胡说,在玩笑吧。”他转了身,没有再看辛野裳。
外间门最后一丝残阳的光也消退了,风从破门洞窗户外掠进来,就算有一堆火在,原先落水而湿透的衣衫并未干彻,贴着肌肤,仍是叫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从辛野裳斥责,宋昭回避之时,两人就都没有再开口,气氛颇为尴尬,沉默中,辛野裳的肚子先叫了一下,真可谓冷饿交加,且还带伤。
宋昭把手中木棍放下:“我再出去看看,公主且在此等候。”
辛野裳本来正想跟他提议出门找找路之类,见他开口便道:“我一起去吧。”
宋昭道:“你的腿伤严重,休息要紧。”说了这句他又瞥了她一眼:“放心,我不会自己逃走。”
辛野裳看他走到门口,却说:“我并没这么想。只是此处不知何地,若是处于荒郊野外夜间门怕有野兽出没,你且小心些。”
宋昭站在门口,好像一时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似的,过了会儿才点点头走了出去。
在宋昭离开后不多久,外头更传来飒飒地响动。
辛野裳起初不明白,侧耳一听,吃了一惊,原来外间门竟是下起雨来。
她有些着急,暗暗祈祷宋昭快些回来,又等片刻,果真听外间门脚步声响。
辛野裳颇为高兴:“怎么这么慢?都下雨了不知道快些?”
可话音未落,辛野裳便发现不对。
走进来的不是宋昭,而是两个陌生人,确切地说,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那男的背着个不小的麻袋,女的怀中则抱着一个婴儿。
辛野裳很觉意外,而那两人跟她打了个照面,也都是满脸讶异。
“这位小……哥儿怎么一人在这里?”那妇人先开了口,男的则把庙内飞快打量了一番,妇人道:“我们是去前方投奔亲戚的,错过了宿头,还好看到这儿有火光,暂时避避雨也好。”
辛野裳见他们带着孩子,便招呼道:“我们也是经过这里的,快请坐,孩子淋湿了不曾?”
此时那男人正双目炯炯地看着辛野裳,眼神颇为不善。
辛野裳扫了眼,却见他背上的麻袋仿佛动了一下。
妇人笑道:“没有,幸而躲得及时。”说话间门,便扫见了辛野裳受伤的腿:“小哥儿是怎么伤着了的?刚才听你招呼人,是还有同伴吗?”
辛野裳泰然自若地说道:“无妨,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还有两名同伴,方才出去探路,现在也该回来了。你们带着孩子不便,这雨仿佛一时半会不能停,不如一起坐坐吧。”
男人本正要把麻袋放下,听见“两名”同伴,眼神一沉。
女的跟他对视了一眼,笑道:“这雨也不算很大,说不定待会儿就停了呢。我们亲戚家就在前头,并不远。”
辛野裳笑了笑:“我又不是打劫的强盗,两位何必这样见外,”又看向她怀中婴儿:“这孩子倒是乖的很,是睡着了么?”
女的忙拍了拍襁褓:“先前哭了一阵,这会应是累了。”却并不靠近,更没让辛野裳看那婴孩。
辛野裳吁了口气,把腿上的帕子解开,又重新系紧了些,用力之下,又有血渗了出来,她并不理会,只暗暗地握住之前宋昭用来拨火的长棍。
妇人跟那男人一直暗暗地交换眼神,他们避开火光的脸在暗影里透着几分阴森,仿佛在商议着什么事情。
男人背上的麻袋已经放了下来,却正放在脚边上大有寸步不离之态。
柴火的噼啪声中,辛野裳攥着长棍:“外间门好似有声响。”
那两人脸色微变,辛野裳却并未看他们,而是望着门外:“总不会是两位兄长回来了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外间门,趁此机会,辛野裳猛然跃起,手中的火杖狠狠一挥,正扫中那女人的脸上,她惊呼了声,自保乃是本能,一瞬竟撒了手!
这却正在辛野裳意料之中,她纵身上前手臂探出,及时将那襁褓揽入怀中。
但她却因为脚伤无法着力,整个人也顺着跌向地上。
辛野裳怕伤到孩童,硬生生以手肘撑地,这才没压着那孩子,但这样猛烈颠簸,那婴儿还是睡容安详,丝毫未醒。
此事那妇人受伤,男人见状怒道:“干什么?”竟不由分说冲了上来。
辛野裳咬牙坐起,一手搂着婴儿,一边抓住地上火杖用力一挑,那燃烧的一根木柴给她挑起,向着男人冲了过去。
男人猝不及防,急忙后退,挥手乱打。
反应过来后他更加怒不可遏,竟狞笑道:“好啊,我们不想为难你,你居然主动找死……”
此时妇人也拍灭了发上的火,摸摸被火燎的生疼的脸皮,妇人双眸阴郁地看着辛野裳,恨恨地说:“别跟她啰嗦!虽是个好货色,奈何扎手,不如杀了了事,万一她的同伴回来就难做了。”
辛野裳瞥了眼怀中的婴儿:“你们果真不是这孩子的亲生父母。那麻袋里的又是什么?”
男人盯着她,舔了舔唇:“要在平时,麻袋里的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