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没事就好。”他的语气里有种喜悦,不知道从何而来,“我刚才太害怕,一时冲动抱了你,对不起。”

宁裴讶异,无法理解,虽然道歉没错,但不能理解,为什么如今周厌能这么轻易说出这两个字,换成从前,他一定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只是担心他所以才会抱他——从前的周厌肯定会这样解释。

担心他?

宁裴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不该想那么多,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两秒,宁裴家的门突然被打开。

听见外面有动静,姜鹤开门,从门后探出来半个脑袋,“这么快就回来了?快给我,再不给我……”

然后他一愣,看见了立在宁裴对面的他的“偶像”,突然感觉自己出来的不是时候。

周厌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宁裴手上拎着什么,一些生活必须的调味品,那一刻,他的头顶仿佛有一盆凉水倾斜而下,因为跑了太久而出汗的掌心迅速变得冰冷,他张了张嘴,喊了一声:“裴宝,那我……”

然而话没说完,宁裴也并没有听他的,而是把手中的东西递给穿着围裙的姜鹤,阻止了姜鹤想要把地方让给他们的行为。

姜鹤只好苦哈哈接过,这还没完,宁裴居然进门了。

不准备和老同学在叙会旧吗?

周厌定定地看着这一切,胃开始剧烈绞痛,他劝诫自己不要乱想,姜鹤可能只是和宁裴是好朋友。

姜鹤也退进门后,感觉自己脖子又开始凉飕飕的,看见周厌看自己的表情,感觉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正想开口,宁裴回头对周厌说:“在这等我一会儿。”

然后姜鹤眼睁睁看着周厌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了,而是盯着宁裴的背影,他笑了笑:“你要不要一起吃饭?”问完他觉得不对,“你今天不是有比赛吗?怎么在这?”

白川明明告诉他今天晚上有比赛,周厌作为首发,不可能缺席。

而现在,比赛应该已经开始了。

姜鹤表情逐渐变得震惊。

宁裴并没有走远,听见这话,脚步一顿。

周厌攥着拳头说:“有事,换替补上场。”

姜鹤点点头,“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害怕,我们真的只是师兄弟,同门,你还是我偶像。”

周厌一愣,宁裴已经拿好东西出来,递给周厌,“不要再给我送了,很浪费。”

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也浪费食物。

真不知道周厌每天哪来时间跑那么远过来,他不嫌累吗?

凉透的早餐回到周厌手中,周厌误以为他只是在说自己浪费食物,连忙解释:“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只好每天都来,我没有浪费……”

我都吃掉了。

因为第二天早上看见东西没被动过,就知道宁裴没有回来,但又怕他会回来,于是换上热的,自己把冷的吃掉,然后再回去训练,本来想晚上也送的,但最近训练实在太忙,晚上抽不出时间,实在恼人。

他很着急,就像很久以前急着和宁裴和解一样,抱着他喘都不带喘的把道歉的话说完,求得宁裴原谅。

然而这次宁裴并没有听他说完就打断他:“你该回去比赛了,周厌,那才是你现在该在的地方。”

不知道这句话戳动了什么神经,在关上门之前,宁裴看见他的眼睛居然亮了起来,就好像突然得到了关心一般高兴,好奇怪。

关上门,把人拒之门外,宁裴感觉心脏被敲击了一下,长这么大,他好像从来没有成功把周厌拒之门外过,就算年幼的时候都没有,周厌能费尽力气挤进他家门,然后光明正大地喊他裴宝。

他闭了闭眼,听见姜鹤问:“不喊他进来一起吃?”

宁裴摇头,姜鹤哎呀一声,“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

宁裴垂眼不语,姜鹤走向厨房:“有什么恩怨说出来就好了,不要憋着,越憋只会越难受,而且你现在让他回去比赛也来不及。”姜鹤顿了顿,继而又好奇:“不过我偶像是个非常注重比赛的人,以前他生病都没舍得落下一场比赛,而是坚持着比完了,白川还是赛后才知道他病了,胃痛,还发烧,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那场比赛他虽然没拿到mvp,但战绩依然很漂亮,没有给队伍拖后腿,就好像,把比赛当成了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他说着又嘀咕,“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居然放弃了比赛?”

姜鹤说完安静下来,去炒菜了。

宁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电脑上的文字似乎一个个变成了周厌两个字,看得他的眼睛酸胀得难受。

姜鹤烧菜的速度很快,并没有什么大菜,不多时,姜鹤就催促着宁裴吃饭。

走到桌边的时候,宁裴撞上椅背,吓了姜鹤一跳,刚想说话,门外传来保洁阿姨的声音。

“哎呀!你怎么坐在这里啊!吓死我了大晚上的!”

“你是不是那个老给这里住户送吃的的变态?怎么看着还挺眼熟。”

“隔音好像不太行。”姜鹤摸了摸鼻子,主要是声音就在门口,离得太近,想听不见就难。

还没走吗?

宁裴不由自主看向门口。

姜鹤问:“你不去看看?外面还挺冷。”

宁裴垂下眼,不出声,继续吃饭,然而筷子塞进口中,是空的。

几分钟后,起身。

保洁阿姨已经走了,周厌依然靠在门边,那模样不修边幅,实在很难让人把他和从前那个周厌联系起来,看见门被打开,他先是惊喜,随后慌慌张张,手机都摔在地上,像是要藏什么。

然而宁裴已经看见了。

他要藏的是空塑料袋。

冷掉的早餐已经被吃完了,正应了周厌那句,他没有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