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身体变得脆弱,精神也无法再紧绷,他也不得不体会了一下病骨支离的感受。

明明头昏脑胀,却怎么也睡不着。

陆怀海撑起点气力,靠在床头,捧起她从前的信来读。

信笺上除却墨香,也沾染着几分她的气息。

她的字迹是如此鲜活,鲜活到仿佛人就站在他面前。

今日告诉他她又在哪开了铺子,准备大展身手,结果到了翌日,却又胡乱写道“明天再开始用功吧,茶馆里来了新的说书先生我得去听一听”。

她无疑是开心的。

那些经商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她总是一笔带过,从不细说,仿佛都只是些不值一提的事。

只浅翻了几页纸,他便又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

忧心血渍污染信笺,他匆匆放下它们,倚坐在床栏,重新闭上了眼,任摇曳的烛火,将他的眼睫投影下一片细密的阴影。

点墨般漆黑的瞳仁里,眷念阒然无声。

——

时光仿佛一场绵延无期的雪,越积越厚。

很快又过去了两年。

长平二十九年,入侵浙江一带的倭寇在陆怀海与其他仁人志士的期年努力之下,基本上被荡平。

于浙遭受致命打击的倭寇并没有偃旗息鼓,而是选择乘船南下,直至福建沿海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