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活的,我也不是个死物,把我扔哪儿我就乖乖待哪儿。
他不会天真成这样,以为利滚利滚利的高利贷能够这么轻易还清?要不是我母亲家族黑的白的都沾点关系,天南海北都能牵线打个招呼,就算给周楠风多几倍的工资,他都填不满高利贷的天坑。
淡黄色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在药管子里低下,像计时的沙漏。
我一点儿没有报复的快感,相反,深夜的乡镇医院安静得可怕,与地面撞击后的额角隐隐地钝痛,我没来由地感到孤独。
“先不要告诉我母亲。”我说。
吴姨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如蒙大赦地点点头。
睁眼发现自己还躺在这条件简陋的病房时,我就知道,她还没告诉母亲。一方面是不敢,一方面肯定是医院检查后发现我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刚有个警察说要来做笔录。”吴姨试探着说,“我这边给打发走了。”
“那几个人呢?抓住了?”
“没,就是让他们跑了。这小周也真是的,怎么能带你去那种地方。”
“是我自己要去的。”我打断了吴姨的话,平静地说,“是我先动手的,我先用花盆砸了那杂碎的鼻子。”
“这”吴姨显然被我的话搞转向了,“不是小周和人起冲突吗?他都跟我讲清楚了。”
“是我。”我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