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许先生病逝了,您这边能来参加葬礼吗?”
半年前,我就陆续收到许家的短信和电话。大数据时代,查一个人并不难。从许连明病重开始,那边就在联系我回去,说他保外就医,想再见见我。
我明确表达过多次,我不会回去。但也没有想到,最后收到的竟是他去世的消息。
也真是难为他了,以前对我又打又骂,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劣种。临到要死,竟又想起还有我这个儿子来。
“当你向前迈步的时候,你应该看看脚下是不是深渊。”
我握着手机,躺在床上,脑海中又浮出这句话来。
这些年,我去国远乡,憋着一口气,拼命摆脱和家里的关系。
而现在,我恨的这个人,我的父亲,许连明,就这么轻易被病魔击垮。他没有死在我面前,我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也没有欣喜若狂。
好像独自穿过一段冗长而漆黑的隧道,终于可以停下来长长舒一口气。我长久的坚持都成了过时的玩笑,那漫长而决绝的叛逆期终止于许连明的死亡。
我固执的远走,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抗议。最后才发现,打败他的不是我,是时间,是生命无法逆转的节律。
愤怒、绝望、痛恨早就化为齑粉,一切好像都被时间逐渐磨平,囿于流沙之底,很难再翻腾出波浪。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收拾行李,因为没打算久待,带的都是些常用品。
“亲爱的,你挺久没出去旅行,这次准备去哪里玩?”房东女士看到我背着背包,带着墨镜,笑着我打招呼。
“我去趟中国。”我很平静地回答,“皮蛋这几天还要麻烦您照看一下,我过几天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