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竹吟听了季云舒所言立马启程回京城,叫车夫加快路程也就半日时间便能回到季家,从善化寺回到季家后季竹吟便闭门不出,但是与随玉的联系并未断过,她问得最多的自然是霍慎病情好转有没有好转。

随玉跟季竹吟贴身丫鬟好一番吐苦水,拉着季竹吟贴身丫鬟姐姐长姐姐短,将苏清清照顾霍慎的事说成她想在霍慎面前讨功劳,所以压根不让其他人靠近,季竹吟也得知苏清清初到王府竟然就敢动手揍人,就是她与霍慎这么些年相识,她每回见到王府下人都是和气近人相待,王府的事情她更是从不插手,可是苏清清却能理直气壮地逼着王府下人跪拜告罪。

季竹吟忍不住沉默下来,思忖苏清清到底哪来的底气做这些,她是仗着霍慎的偏爱有恃无恐还是没心思惯了?

见到季竹吟柳眉紧蹙,她身边的丫鬟开口宽慰道:“就算她日夜不休守在王爷身边也只是白费心机,王爷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等粗鄙、毫无教养的女人……”季竹吟身边的贴身丫鬟唤作敛秋与念夏,敛秋自觉季竹吟让她出门打探霍慎的消息是更加看重信任她的,所以更加为季竹吟不值得,她的语气满是不平不忿。

念夏听到敛秋这种时候了还在那里拱火,不由得频繁侧头望向她,因为忧心她会把事情越搅越乱,念夏面上微微有些挂相,等看着她越说越过分的时候,她终于没忍住抬手扯了扯敛秋后背衣襟,示意她少说几句。

这种时候说的再多也只会平添烦恼。

自王爷被贬西北之后,她们又跟王府旧奴有多少回交际?

王爷至今离开京城四年,她们怕是也有四年没有见过王府旧奴,也就是因为那叫做随玉的丫鬟在去年年底知道自己被内务府从宫里分到昭王府,刚出宫就上赶着凑到姑娘身边,想讨好自家姑娘,姑娘便索性跟人家保持着联系,随玉嘴里的话能信几分还真不得而知。

“你们都先下去,让我自己静静。”季竹吟脑子里纷飞杂乱,她眉间闪过些许疲倦,干脆摆了摆手让两人退下。

她自是知道随玉的话不可全信,里面肯定被添油加醋了不少,可现在王府她能搭上话的也就只有随玉,要不然她对王府的事情就是睁眼瞎,所以这属于不用随玉都不行。

季竹吟不免开始懊悔自己当时做错了决定,她应该在霍慎被贬后顺手拉一把王府旧奴,即便不可能匠人全部安顿好,可是能拉上一个就算一个,这样等昭王府再开府时,也不至于全部从宫里安排,王府旧奴能回去一些,她也能对王府内的事情更加清楚些。

可是季竹吟知道哪怕再重新让她选择一回,她也不一定冒风险搭救王府旧奴,尽管她现在是京城追捧的贵女,一半是因为姑姑是卫国公夫人,另一半是因为她与霍慎关系匪浅。她知道自己自私冷血到可怕,奈何季家与她如今是再经不起任何折腾。

出自季家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自家祖父是三朝元老、先帝之师,自家父亲与先帝自小一块儿长大情同手足,可同样是先帝下令诛杀季家满门,给季家扣上霍乱朝堂,把持朝政的罪名。

朔光二十年晚秋,那年季家只留下已经出嫁的姑姑与刚四岁的自己,她眼睁睁看着祖父、父亲母亲被押入刑场行刑,她这辈子也忘不了那日鲜血流淌满刑台,最后蜿蜒而下流到她脚边,自那日起她恐惧死亡,只想好好保住自己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