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睡前,我迷迷瞪瞪说了最后一句话:“为什么我们总是要回到九水龙宫去?我们不回去,就一直躲着它,可以吗?”
黑夜里,齐金明的线条忽隐忽现,唯有突出的地方镀了银边。他沉吟半晌,才说:“其实每次我都瞒着你,但你每次看到那盏灯,都会跟着去到九水龙宫。”我想起上一世,齐金明说好了一人出发,快去快回,我明明允诺他陌上花开,可缓缓归,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跟去了桂林……我陡然心生惧怕,认为这是一种冥冥中的定数。
“之前五次的灯都是你偶然得到的,但上一次,是我让白云天寄的。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宿命。”
“你觉得是吗?”我喃喃问道。
“我本来就迷信——没准儿真是呢。”他笑了一声,“也许我们不能抵抗,但我们可以去到那个终结一切的地方,和它斗争到底。”
我还在酝酿语言,他却说:“好了,别瞎想了,赶紧睡,明天给我六点起来晨跑。”
清晨起来,远天很暗,雨像一个织得很密的帘幕,挂在外面的乡野上。看到这种场景,人难免惆怅。我坐在床上望着窗外,不时瞟一眼齐金明,想揣测他的心思,看他会不会那么不讲人性,这种情况还要逼我去晨跑。
果不其然,经历过这么多事,齐金明心软了,他说:“别老瞅我。不去就不去,反正你这会儿还年轻。”
我笑了,但很难久笑,我又有了那种朝不保夕的感觉。
回杭州以后,第一件事是打电话告诉林雨邨,我要结婚了。他相当震惊,在电话那边说:“你读研的时候还是一副孤独终老的样儿呢,谁也看不上,这才几个月啊,就要结婚了?对方谁啊?”
“嗯……”我想了想,“突如其来的缘分吧。”
“行啊你,不声不响的。”他笑道,“那什么时候结啊?要不要大办一场?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得了。就是跟你讲一声,改天有机会让你们见见面,红包就不必了。”我心想这红包我还未必消受得起,说不定得烧给我。于是叹了口气,又说:“至于酒席,暂时不办了,等我们出去蜜月旅行,回来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