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韵皱了皱眉头,一口饮下,眉间有难忍颜色,洛远安替她擦了擦嘴角。大监正好去请魏相。
涟韵轻声,“昨日魏相才提起,今日人就来了。说是罗老大人的关门子弟,朕早前没见过,其实魏相倒是更让朕放心些。”
洛远安安抚,“魏相忙着朝中之事,分.身乏术,能有人替魏相分担太傅之职是好事,对朝中,对阿卿都好。”
涟韵轻叹,“在你这里,没人是恶人,没有坏事。”
洛远安温雅,“等你好了,怎么都行。”
涟韵展颐,眸间阴霾一扫。
很快,大监领了魏相和陈修远入内,涟韵和洛远安的目光都看向魏相身侧的人。
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但一身天青色的衣裳,素雅合身,看着年纪也应当不大,也就二十三四上下。
“草民见过陛下,上君。”
“免礼。”
陈修远这才抬头,涟韵和洛远安目光落在他身上,都微微顿了顿,年轻,俊逸,也不知是否是罗老大人关门弟子的缘故,即便初次觐见,礼数周全的同时,眸间也无怯弱与谄媚。
玉树清朗,自成一派,有气华高然之风……
早前看他年轻,心中生出的质疑也去了多半,至少真是沉稳,内敛,有涵养,不急不躁的。
洛远安也多看了他一眼。
虽然对方没看他,但洛远安总觉他余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是,上位者的窥探……
但只有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淡然清高。
好似错觉。
洛远安眉头微拢。
一侧,涟韵开口,“昨日魏相同朕提起过了,朕早前听过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先生年少有为,气度不凡。”
“陛下谬赞。”陈修远拿捏有度,眸间除了恭敬,没有旁的神色,是性子清冷一派的,同早前听闻的一样。
“日后,还请先生多费心,东宫年少,要学的东西不少。”涟韵说完,咳嗽了两声。
洛远安看向她,她轻声,“没事。”
涟韵又朝魏相道:“魏相,太傅之事就劳烦你安顿了。”
“老臣领旨。”魏相拱手。
“大监。”涟韵又唤了声。
“陛下。”大监上前。
“让翰林院拟旨,即日起,岑先生任太子太傅一职,教导东宫,不兼旁职,等下月东宫临政,随侍东宫出入朝中。”
“是。”大监照做。
涟韵也改了口,“太傅初到京中,对京中尚不熟悉,朝中之事循序渐进就是,东宫就交给太傅了,太傅若有事,可入宫寻朕与上君。”
“是。”陈修远应声。
“远安,替朕送送太傅,正好魏相在,朕有话同魏相说。”涟韵吩咐一声,洛远安起身。
离开寝殿的时候,洛远安听到天子的声音,“昨日朕过问了栩城旱灾之事,户部这处处置不妥,户部这两年烂摊子不少,朕想听听魏相的意思……”
等出了寝殿,两人并肩踱步。
陈修远当然知晓华帝不是让上君送他的。
无论是方才华帝有意无意提起他年轻,称赞年少有为,还是让他这月先熟悉京中,朝中之事循序渐进,都是在试探他。
朝中无职,太傅就是虚职。
华帝信任魏相,却未必信任他。
思绪间,上君忽然问起,“许久未见,不知罗老大人近来可好?”
陈修远应道,“老师性子倔,容不得说他身子不好,不好也要说好。”
洛远安闻声便笑,“是了,罗老大人是这样的。”
老师是三朝老臣,又告老还乡久矣,洛远安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认识老师,陈修远心中戒备。
果真,洛远安探究看他,“太傅是罗老大人的关门弟子,肯定见过傅叔,傅叔的腿好了吗?”
陈修远微微顿了顿,洛远安笑眸看他,等着他开口。
洛远安的目光柔和,柔和里却似在将他慢慢看穿一般。
陈修远也看他,仿佛在说不出来和在想怎么说之间迟疑着。
洛远安眉头慢慢拢紧,陈修远沉声道,“傅叔早年就被老师赶出府中了,上君许久没见过老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