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维点破,“在殿下这处失手,所以动了杀太傅的念头,应当是在预谋之中……”
——回京听到什么事都别怕。
——我要脱身,也要善后。
涟卿心中忐忑着,也不确定是不是岑远掩人耳目用的。
“太傅受伤了吗?”涟卿问起。
郭维颔首,不得不开口,“中了一剑,应当是冲着心口取人性命去的,太傅侥幸避开了,但左肩还是险些被刺穿,太医看过了,伤得有些重,怕是要将养些时候。”
涟卿没说话了。
左肩险些被刺穿,伤得有些重,怕是要将养些时候……
这些字眼从郭维口中说出的时候,每一声都似尖锐的沉石压在心底,沉重又压抑着。
……
回到马车上,涟卿心不在焉,也再睡不着了。
怀中抱着‘没想好’,做什么事情都静不心来,翻书也是……
昨晚她才觉得回京路上,时间过得很慢,但眼下反而很快,恍惚出神间,似是就已经抵京了。
千水别苑中,陈壁搭手替陈修远拢上那件湖蓝色的外袍。
他左肩这处确实伤得很重,抬不起手穿衣,但都是皮外伤,将养就能好。
只是陈壁忧心,“主上……”
陈修远沉声道,“是冲我来的,我面子真不小,才来京中几日。”
陈壁叹道,“主上怎么不避开?”
陈修远看他,“岑远能避得开那一剑吗?”
陈壁:“……”
陈修远靠回身后的引枕,淡声道,“对方不是来杀我的,是来试探我虚实的。我真要避开了,眼下就不止是麻烦事;我避不开,这事就过了。”
陈壁叹气,“可是主上才来京中几日?”
陈修远垂眸,“是啊,我才来几日就出了这种事,这里还是东宫,涟卿早前睡过一日安稳觉吗?”
陈壁语塞。
思绪间,有内侍官入内,“太傅,殿下来了。”
陈修远意外,这么快?
屏风后脚步声传来,他转眸看她。
涟卿也刚好入了屋中,绕过屏风,口中还在轻轻喘着气,是方才一路尽量克制了,可还是快步了,额头挂着的细汗,也顺着鬓间的贴上修颈处。
陈修远愣住。
而眼前的这身湖蓝色的衣裳,也让涟卿整个人怔住,骤然心悸。
好似现实与梦境忽然交织在一处,强烈得冲击着。
那道湖蓝色的身影护着她,胸膛被利剑刺穿,鲜血浸透了胸前的衣裳,也顺着宽大的袖袍滴落下来,他一手撑地,将她同身后隔开,沉声朝她道,“跑,小尾巴,跑……”
她一直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的声音。
眼下,她好似渐渐看清了……
他身后漆黑的暗巷亮起火光,他一手拄剑,另一只手推开她,“听话,走……”
他抬眸看她。
她眼眶慢慢红了。
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