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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宗锦一如既往地在偏院里练箭,如今他已能十箭九中,只是要想和以前那般箭随心动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但宗锦不急,开弓上箭,瞄准松弦,就这么循环往复。

可每次练箭,他必然会想起在三河口的小船上,赫连恒冷眼御敌时的姿态。

“……”回过神,宗锦手里赫然捏着三支箭矢。

他随即便想把箭插回箭筒里,在半途又心生犹豫。宗锦垂眸思索了片刻,终还是将那三支箭搭上了弓。三支箭和一支箭的差距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三倍之差,他瞄着靶心,试了试以最上支为准,又试了试以最下支为准……可不管用哪支箭做准心,他都不觉得是对的。

瞄了半晌后,他终于猛地放箭;那三支箭射出去,力道明显不够,在半途便展露出颓势,就在靶前落了地。

——看样子这还真需要点技巧。

“想学么。”突然,男人的声音从上方出现。

宗锦倏然抬头,就看见赫连恒站在二层的窗户旁,正垂眼看着他。

从那日去娼街之后,这还是宗锦第一次见到赫连恒。入了腊月,赫连恒也穿得不似之前那样潇洒,他肩上披着白狐皮的大氅,更衬得他气质华贵,发黑如墨。

“学,你教吗?”宗锦没好气地说着,重新看回靶子,又摸了支箭出来,“不教就别在那偷窥。”

箭矢“咻”地冲出去,仿佛是因当着赫连恒的面他不乐意失了面子,这一箭竟格外有力,呼啸着郑重靶心。宗锦见状,暗暗得意地往上看过去,想跟赫连恒炫耀;可谁知,那窗户旁已无人伫立。

他不由地有些失望,转瞬又变成被人忽视的烦躁,烧得他想打人。

这怒气便只能靠练箭宣泄,宗锦皱着眉再开弓,盯着靶心恨不得一箭射穿它。

徐徐脚步声就在此时出现,他侧目往声源处看,就见男人披着狐皮走向他。周围的长青木已成了冬日里独特的灰绿,赫连府的陈设也是多是灰黑之色,死气沉沉;宗锦目之所及,唯有赫连恒身上白得发光。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下来,有一点他倒是对赫连恒有所改观——这男人五官周正,俊秀耐看,他都得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