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她吩咐人去家学里头叫了小儿子徐勤深回来。

徐勤深是府中嫡长子,也是她唯一的儿子,当时生得艰难,从此以后便伤了根本,再不能有孕,故而珍视如眼珠子,虽不至于养成孙遇朗那个样子,也没什么出息模样。

只是敬平侯也很宠着他,徐颂宁那丫头一看便没存什么好心思,不晓得敬平侯回来她又要作什么妖,干脆把孩子接回来,到时候万一徐颂宁闹出事端来,也好帮着自己求一求情。

徐勤深回来得很快,上午才叫人去家学,晚膳时分便回来了。

他生得不算瘦,整个人绵软如一只肉丸子,浑身都是虚虚的肥肉。他平素挑嘴,只爱点心,家学里头管束严格没人纵着他,一时间那肉倒是削减下去一层,脸蛋儿颠着胡乱抖动的幅度小了些。他见着郭氏先哇一嗓子喊了声娘,尔后便压在郭氏腿上,伸着手捏点心吃。

十岁的孩子了,身量不笑,沉甸甸压在腿上,累得郭氏哎呦一声儿。她却还有心爱怜地摸了把他枯黄的头发,哄他喝两口粥,却被他胡乱打开了。

外头有管家的来交账本,郭氏便把人递到徐颂焕手里头,自己出去看。

徐颂焕拉着他,一手塞他点心,一边嘀嘀咕咕念叨起徐颂宁来。

“大姐姐那样的性子,阿姐你怎么会被她欺负到?”

徐勤深吃得嘴边满是点心沫子,抬手一抹,晃晃荡荡地往徐颂宁院子里去:“你年节时候不是想要她的那个簪子吗,我去给你要来解解气。”

他走得匆忙,徐颂焕摸着头上的簪子,嘴边一句没说完的话。

——那簪子她已经从徐颂宁手里头抢过来了,这回能不能换那根步摇?

徐颂宁正写着一纸欠条,手边放着一堆金灿灿、刚叠好的元宝。满屋子里头一片寂寂,燃了点宁神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