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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德皇帝笑意盈盈,拉着他的手直接往御座下坐了,又问了近日膳食,父子二人言笑晏晏,好似昨夜流血飘橹的日新园是从未发生过的一样。

不过终究是避无可避。

还是敬德皇帝率先开了口:“当日朕诏你出京南下,本想是查刘长生私联阁臣,祈求出兵一事,谁能料到,最后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那个混账行子,竟能干出这种忤逆的事,真是叫朕二十年舔犊之爱付之东流,养妞妞都比他划得来!”

倒也不必如此折辱妞妞,裴宛心说。

“二哥糊涂,做了错事,父皇千万别因此自怨自艾,更要保重龙体才是。”

“你还叫他‘二哥’?他也勘配!等回了銮,就叫宗正寺削了他的籍,黜出玉牒!咳咳咳!”

“父皇……来人!”

裴宛观察圣躬,病恹恹的,忙要叫太医,敬德皇帝拉住了没让。

“不用,先不用叫外人,近日天凉,旧疾罢了,咱们好生说说话……这回南下,你做的很好,要不是你提前知会隆德海,又带着陆荥慷驰援,父皇应对的恐怕不会这么从容。”

父子两又切切谈了许久,从南巡开始沿途民风与景致,讲到浣州眼下这一长串拉拉杂杂的事。

裴宛:“浣州州牧薛乓泽,今年已任满六年,按制本该迁出去了,户部起的折子要续留他一任,乔阁老把奏折转给儿臣看,儿臣扣着没发。他府上柳儿去过,拿了一些他与浣商往来的账本。”

敬德皇帝听了,先是一默,半晌沉吟:“你延办的对,薛乓泽的事先搁下暂议,他是一根老藤,拔出萝卜带出泥,浣商是江南民生之根本,且得轻缓着办呢。”

“这回办差,动用了许多权宜之计,回去太傅们少不得又要谏言了。”

“我们三哥儿一贯的敏秀,还怕那几个老骨头?甭怕,父皇给你做主。”

又聊了两句不相干的,敬德皇帝才把这次召见的本意说出来:“这一趟差事办的也差不多了,那刘长生干脆羁押回京,交由三法司去提审,你还是先朕一步回京罢,早点回去,朕这心才能放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