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您没事就好!”

四名护卫都大松了口气,险些感激涕零。

这一路上他们心急如焚,就担心盛则宁出个好歹,他们万死不辞。

至于那些后出来接她的盛家奴仆也各个心有余悸,这一趟差事凶险,不说盛则宁危险,他们也不好过,这雨没完没了地下,到处都在涨水,只怕他们今日是一个也别想回内城了!

盛则宁宽慰他们几句,又让人把还在昏迷的竹喜接了过去。

“这是怎么伤的?”封砚看见打头那几名护卫鼻青脸肿,全不像是摔马伤的。

封砚一问,护卫领队就言简意赅地把路上遇到那伙要抢车的‘匪徒’说了一下。

当说到那头儿要盛则宁下车,让出马车给他家姑娘时,封砚偏头看了一眼盛则宁,“你们不认识他们?”

盛则宁摇了摇头。

“殿下,我们要来救三姑娘的时候被那伙人一直偷袭不说,还险些被抢走我们的马,恰好这时候三殿下带着人来了,听他们说,好像是定波桥那里发了大水,阻了来时的路。”

“然后那伙‘匪徒’就跟着三殿下的人走了,说是什么谢家,什么的。”

盛则宁惊讶,下意识揪紧手中的缰绳。

谢家。

那群人口里的姑娘一定就是谢三姑娘,谢朝萱,谢朝宗孪生的妹妹。

也是谢家这一辈中唯一的姑娘家,自小也是被千娇百宠,视若掌珠,而且已由圣上开口,预备指给三皇子封疆,宸王当作皇子妃。

所以宸王殿下会赶来相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宸王比封砚大一岁,一直都走在他前面,就连圣上给的封号也足以见出两人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宸是为何?

那是星天之枢,王之屋宇,足显尊贵。

而瑭却是‘瑭碧坚忍之类,犹可刻镂,以成器用。’1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星宇,一个是尚需雕镂成器的玉。

天差地别,这就是他们起点的距离。

封砚在冷雨中,沉默片刻,又问:“他们去往哪个方向了?”

盛府的护卫回答:“宝相寺在小芳岭有旧址残殿,他们打算去那里避雨。”

“我们也去。”封砚吩咐下去。

盛则宁看着笼罩大地的暴雨,别无选择。

在家仆与护卫的簇拥下,跟上封砚的队伍。

宝相寺是在八年前迁了址,原本旧址不但地势较矮,且经久未修的庙宇陈旧,无法与内城中的大相国寺相提并论,后来得了一位富商慷慨解囊,才有了今日有着‘小相国寺’之称的宝相寺新生。

盛老太爷和那位富商有过交情,所以盛家人与宝相寺的主持也相熟,才有了这些年的辞近就远。

小芳岭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包,比旁边的地势稍高一些,石阶长满了青苔,若不是眼下如此暴雨,也有一番‘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2的别样风雅。

但是现实却是阶梯湿滑泥泞,水流如瀑,众人只能牵着马,艰难往上行,哪有人还有闲情去看周围的风景美不美。

就连像盛则宁这样上京有名的美人现在也跟个泥猴差不多。

等进到宝相寺的旧址,宸王的护卫就拦了上来,好在他们还没有眼瞎,认出了封砚的那张脸,不敢动粗,退回去请示了一番才放人入内。

八年前就荒废,又经过这些年无人管理,宝相寺旧殿多数已经残破,屋里水流如注,不能落脚,唯有三间屋子尚可用。

其中一间给了谢三姑娘,三皇子占了一间,其余的仆从与护卫则挤在一间相对于宽敞的大殿里。

封砚与盛则宁来了,就更加拥挤了。

谢府那几个仆役就开始叫苦连天,抱怨他们来了占地方,三皇子的护卫听完后也对着他们面露不满。

盛府的护卫十分恼火,若不是有盛家家训在身,他们定然要把这些恬不知耻的狂徒打得脑袋开花。

封疆由小太监撑着伞走出来迎接,他身上的衣裳虽然也是半潮,但是仪容整齐。

他生的是眉深目秀,一副极俊昳美的样貌,深得贵妃娘娘的真传,都说圣上宠爱贵妃,十年如一日,看着与她有着七八分神似的儿子,当然也会爱屋及乌。

“还未多谢五弟提醒,不然此番萱儿受难,不得救助,一定会怨恨本王。”

封砚淡声道:“皇兄不必言谢,我只是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