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路,小吏问他:“大人,接下来我们要往哪里找?”

“掉头,远远跟着盛府的马车。”

“啊?”小吏不解。

封砚没有解释,斗笠下的眉峰微压,率先调转马,遥遥望向在细细雨幕里渐行渐远的马车。

他没法解释自己的感觉,但是就是知道,盛则宁她在说谎。

可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

盛则宁坐着马车进了城。

上京内城里也没有比外头好多少,不少路面都积满了泥,水沟里咕噜噜往外渗着水。

竹喜咋舌道:“天哪,这也太惨了。”

她是看见好几家铺子里灌满了水,掌柜和伙计焦头烂额地在泥水里忙活,不由担心起来自己家的。

“姑娘,咱们家的铺子不会有事吧?”

“应该没事,我之前就让人修过铺子前后的水沟,也让人经常留意疏通。”

盛家有很多商铺,盛则宁没法全操心了,但是她的几间铺子又是吃食、又是布料和纸张的,都是经不住水与火的东西,所以她早就在调.教掌柜、伙计的时候专门提过这些。

如果他们有按她说的来做,就不会有大损失,倘若没有,那便是有人阳奉阴违,她也正愁没地方考量他们的忠心与能耐。

不过去看铺子的事还得推一推,她先要把梅二娘找个地方放下去。

梅二娘提了一个方便的位置,盛则宁让马车绕道将她送了下去。

梅二娘千恩万谢,盛则宁也没放在心上,还让竹喜给了她几贯钱,让她可以去打探她那竹马的下落。

梅二娘拿着钱有些踟蹰,一方面她的确缺些钱,另一方面她与盛则宁才认识不久,于情于理也不该收下。

盛则宁不等梅二娘反悔,笑语道:“若有其他事的话,你可以去霓裳坊或者琳琅馆找掌柜娘子给我带话。”

梅二娘点点头,目送着马车离开。

盛则宁回到盛府,马上有门房的人去通知了二爷、二夫人和老夫人。

这下大家都知道盛则宁安全回来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盛老夫人。

“我的乖乖儿啊,还好你没事,这雨下得我都整夜睡不着,就担心你在外面出事。”盛老夫人脸色蜡黄,眼下挂着青黛,就如她所说的那样,看起来就是没休息好。

毕竟孙女替她出去一趟,万一有个好歹,二儿子和二媳妇岂不是要怨恨她一辈子了。

苏氏眼泪都沾湿一条帕子,挥起手就想揍盛则宁,可是刚挨上又不忍心,伸手把她抱了一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我身上脏,你别抱我了。”盛则宁这一回府,还没来得及梳洗,连自己都觉得难受。

要不是为了来安抚老夫人的心,她本该先去梳洗一番。

苏氏放开手,剜了她一眼:“娘又不嫌你。”

“三姐姐这一天一夜都在外头,我们全家人都很是担心,听闻是被宸王殿下遇到了……”

“什么宸王殿下,我家姑娘是被瑭王所救!”竹喜抢了一句,在严防被人拿住话柄的这块,她向来敏感。

护住姑娘就是她使命。

在竹喜心里,若是要和外男扯上关系,瑭王总比宸王好太多了。

“可是这样的?”老夫人心疼地拉着手问盛则宁。

都用上救这个字,说明盛则宁定然也是遇到了一些危险。

“祖母放宽心,阿宁没事。”盛则宁温声慢语,极力安抚老夫人的心情。

其实要说害怕也只在事情发生的那刻,回头再细想,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