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希望看见她哭,她还偏偏每天要高高兴兴,不让人得逞。

就包括这几天,谁也看不出来她与封砚出了事。

她做的很完美,除了竹喜,没人知道她被伤透了心。

最让她觉得好笑的是,就连封砚似乎都没有发现,他还是如往那样,等着她拿热脸去贴他……

大概就是她这副想上街时就上街,想买什么也照常买的模样,太具迷惑力,让人竟看不出一丝她的不对劲。

“盛三姑娘大恩,小女还不知道怎么报答,还要您为我费心了……”梅二娘低头抹泪,她心里其实还存着委屈,但是对方是高门公子,她是蚍蜉贱命,没有办法为自己争取更多。

“别这样说,你已经很好了……我还羡慕你有这样否极泰来的运气。”

梅二娘笑,“这运气就是遇到了盛三姑娘您。”

盛则宁与她相视而笑。

她的确是羡慕梅二娘。

梅二娘是背水一战,无所畏惧,可以抗争到底。

而她呢?

背依着家族,却无法彻底割舍家族的命运。

父亲、母亲、祖母,待她都很好,她没有办法为了自己,像梅二娘那样有捅破天也不悔的勇气。

她还是不敢的。

赵闲庭搀扶着封砚从蘩楼出来,小风一吹,人先打了一个哆嗦。

饮酒之后,身上发热却又畏寒。

“德保公公呢?”赵闲庭张望。

以前和封砚出来,德保轻易不会离开左右,这次他居然找不到人。

“让他去问话了。”

“去哪?问谁?”赵闲庭奇了。

封砚又闭嘴不回答。

赵闲庭搔了搔脑袋瓜,狐疑地打量他:“殿下,您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封砚惜字如金。

封砚说没有喝多,赵闲庭却不信,明明看他在席上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

可他赵闲庭才是第一个邀封砚喝酒的,封砚没有给他这个面子,后头薛澄请他喝,他就喝了!

果然家花没有野花香,作为封砚几年的朋友,他还不如一个新来乍到的小子。

赵闲庭心里好一顿腹诽,又张望左右,把封砚往蘩楼的门柱子上一靠,对旁边的伙计道:“你来看着他,我去让人把车赶来。”

伙计看了眼两位贵客,连连点头。

赵闲庭迈开飘忽的步子,一头挤进人群。

盛则宁携着梅二娘在一个卖古玩的摊位前看一副芍药图,笔精墨妙,足以见作者精湛的功底,大量的留白与恰到好处的布局,使得画中的芍药仿佛就像是刚刚被风吹弯了枝,抖落了花瓣,鲜艳欲滴,栩栩如生。

小贩正在极力鼓吹,“姑娘好眼力,这幅画可是遥山君的亲笔,您看这墨迹,再看这用纸,瞧这角上还有他的方章。”

梅二娘举高了灯笼与盛则宁一道看着被小贩指着的几个地方。

盛则宁觉得小贩说得极有道理,往后退一步,打算再欣赏一下,谁知道这一步却直接撞进了一人怀里,浓郁的酒香飘来。

“遥山君封笔之年,金带围还没有培育出来,此幅画虽然堪称良品,却并非大师所为。”

封砚的声音与混着酒香的气息都吹到她耳后,盛则宁身子僵了僵。

怎么瑭王也在这里。

最主要的是,他还喝了酒?

听德保公公说过,这位五殿下似乎是个不能喝酒的主。

可他身上这酒气光闻着,盛则宁都快给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