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不庸手忙脚乱替他包扎的同时,沙华深叹一声,对着身后的冯不庸轻声叹道:"不庸,你知道在走进华都,眼见一步一尸、十步一幡时,我心里是怎样的滋味吗?你知道,在我替父王母后,和各位兄长亲族装棺收敛时,我是怎样的心情吗?

当时,我差一点就疯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摧毁这个世界,毁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一切。

那些鼓荡在血肉中的杀机,差点让我的理智全面崩塌。如果不是因为对师父和师妹的那一份执念……"

感觉身后包扎的手明显顿了顿,沙华继续沉声道:"不庸,我几乎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自己站在遍地横尸的华都,梦见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活人。

不,我也不再是活着的了。胸腔的那些恨,我压抑的太深了,我真的很怕,哪一天睁眼醒来,会不会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回头看了眼依旧无声聆听的冯不庸,沙华继续道:"不庸,在这世上,能找到一个让你甘心为之放下铠甲的人并不多。这,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对于二弟的恐惧、他的执念,他的怨恨,我都能懂。我怜惜他,其实也是怜惜我自己。

能多一个人让我牵挂着,至少,能多一根拉扯我理智的弦。

至少,能让我不至于最后变成一个嗜血无情的怪物。师父多年的谆谆教诲,沙华不敢辜负,也不能辜负。

我知道二弟,不会如他表现出的这般乖巧无害,身处那样的境地,多少还是要有些自保的本事的。但我想,只要给他足够的关爱,他,应该不至走上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