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林听了却是心下一惊,自告奋勇道,“要不,你们先逛逛,我过去瞧瞧?”
集市是在镇子东头,但露天电影场却是在西边的一个破庙里,不算太近,不过他有自行车,来回最多半个小时。
也耽误不了什么。
佟珍珠听了立即说,“好啊,你快去吧。”
赵建林都调转车头了,却又想起来什么,从军用帆布包里拿出一沓子现金,“佟珍珠,喜欢什么就买,别给我省钱啊!”
他这人,最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事儿了。
孙桂芳和陈楠都是老知青了,六八年就来到了五分场,工资是知青里头最高的,一个月二十一块,赵建林递过来的这一沓子现金,至少有两个月的工资了。
两人看着都挺羡慕,尤其是陈楠。
佟珍珠自然没接,“我带钱了,你赶紧的去吧!”
赵建林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孙桂芳忍不住说,“珍珠,小赵对你可真好,真大方,你呀,以后好日子在后头呢!”
她家也住南城,和佟家就隔了一个胡同,佟家的事儿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陈楠这会儿心里不只是羡慕,而是特别酸了。
农场的女知青算是挺抢手,尤其像她这样长得还算不错的,不缺人追,可找对象哪是那么随便的事儿。
首先必须是北京人,必须高中毕业,人长得也不能太差,当然了,家里条件也得好一些,不一定要求独门独院,最起码大杂院里,得有三间屋子吧。
北京来的男知青不少,可这些条件全都满足的,寥寥无几。
偏赵建林不但都符合,还超标了,本人长得帅,家庭背景更不用提了,父母都是高级干部呢。
据说家里头住的是东城的四合院。
没想到,佟珍珠却说,“我必须声明一件事儿啊,我和赵建林没处对象,我不喜欢他这样的!”
孙桂芳和陈楠听了都面面相觑,这都跟人家一起来看电影了,还说不是处对象?
农场那么多对儿,不都是从来镇上赶场,一起约着看电影开始的?
孙桂芳还当她年龄小,不好意思,就笑着说,“珍珠,可能你现在不喜欢,处一处,说不定就喜欢了。”
佟珍珠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过言多必失,她不肯再说了,而是指着旁边的凉粉摊子,“咱们吃点东西吧?”
雪白的米粉浇上油汪汪的红辣椒,让人看着就挺有食欲的,铺满芭蕉叶的笸箩里,还放着炸糯米圈。
孙桂芳和陈楠早上也没吃饭,这会儿也饿了,三人便一起在摊子上坐下了,一人要了一碗凉粉和三个糯米圈。
佟珍珠吃完凉粉,慢条斯理的咬着糯米圈,“桂芳姐,陈姐,你们听说了吗,今年上学的推荐名额下来了吗?”
作为老知青,孙桂芳和陈楠都特别关心这件事儿,这几年,从农场陆陆续续回城的知青可不少了。
有的是家里给联系好了接收单位,有的是办了病退,还有的是去部队当兵了,剩下的,就是被推荐去上学。
学校挺多,有大学,有师专,也有各种中专。
之前孙桂花和陈楠心气儿挺高,一心想借着上学的机会回北京。
前年,昆明一家医院办的护士培训班来招人,她俩是符合条件的,却嫌弃培训班连个正经大专都算不上,而且不能趁机回北京,就放弃了。
从去年开始,也不知道怎么了,北京那么多大学,来招生的特别少了,农场的推选名额也少了,而且不只是知青,老工人的子女也争抢这些指标了。
现在她俩肠子都悔青了,护士培训班其实挺好的,即便回不了京,毕业后直接就能分到医院工作,那也总比在农场割胶强啊。
孙桂芳将最后一口糯米圈吃掉,忧心重重的说,“不知道啊,前几天我去问过田场长了,说是为了公正,可能今年要投票。”
去年因为上学名额,一帮子重庆来的知青和本地职工打过群架。
陈楠却叹了口气,“投票就公平吗,不是应该看个人的条件和具体表现吗?”
她和孙桂芳都是高中一毕业就下乡了,前年都还入了党,在农场的工作态度更是没的说,都是有名的铁姑娘,年年也都是先进。
按说起来,这样的条件足够了。
佟珍珠说,“投票也要看怎么投吧,咱们五分场职工比知青还多,要是人人都投票,那恐怕有失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