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手放在方向盘上,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别管那劳什子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8章 男子汉这样做

瓦连京一路开车带我来到郊外,一个上世纪的烂尾楼楼群。这里人迹罕至,雪也没有扫,车开不进去,瓦连京在路边熄了火,他不愧是个老俄,打开后备箱摸了半打啤酒出来,往肩上一扛就朝楼群走去。

这地方已废旧许久,雪积得太高,厚得不知道埋了多少层楼,包着绕几圈都没找着入口,最后瓦连京决定爬树钻进楼梯间。

我站在底下,看他手脚并用几下爬上树杈,毫不费力,蹲在上头搓手哈气:“啤酒递给我!”

这可叫我犯了难。我瞅瞅脚边的半打啤酒,又看看那树,迟疑道:“……怎么递噢?”

“你扛着爬上来!”

他以为我同他一样一米九,抬腿就上去了。我不愿出丑,打退堂鼓:“算了吧,咱俩随便找个地喝不行吗?”

“你快点!”他十分决绝地催促道。我没有办法,搬起那半打啤酒,左扛右抱,根本不知道怎样放,最后尝试顶在头上,张牙舞爪攀上树。

“我真服了。”眼见我快摔下去,瓦连京眼疾手快弯腰来捞,一把将那半打酒掠进怀里,我却手滑脚滑地滚进雪地,好在雪松软,痛楚并不比声音大。瓦连京低头看我两眼,没有帮忙的意思,转而单手抱着那半打酒直起身子,骤然猛跨,豹子般迅捷,整个没入了旁边建筑的窗户内。

我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叫苦连连,喝酒就喝酒,干吗还要先竞技运动一番。无法,我只得卷起袖子撇开腿,使劲往上爬,屁股撅得老高,丑态毕露。待要跳跃时,我索性破罐破摔,闭上眼,啊一声大迈过去,没想到竟稳稳当当落在水泥板上。

“你叫什么,吓我一跳。”瓦连京坐在楼梯间上拆酒,怪道。我凑过去,那一跳勾起股兴奋之火,边抖腿边搓手:“来哇来哇,再不喝该结冰了哇!”

瓦连京显然也迫不及待,直接上牙,咧嘴磕掉瓶盖,笑涡在嘶嘶白气中若隐若现。我接过酒瓶啜一口,冰得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冻得生疼,见他吐出另一枚酒盖,便伸瓶过去与他撞杯:“巴也喝咧,巴也喝咧!”

而瓦连京还是那副不大高兴的脸,但我知道他心情挺不错;他敷衍地跟我碰了碰,歪着头靠在掉了皮的墙上,嘴唇懒散一翻,算是回应:“ya”

我们就这么坐在楼梯间的窗边,一人占着一条框,风呼呼地吹,随时都能掉下去;我蜷着一只腿,另一只腿放下去晃,与瓦连京正对着坐,膝盖几乎挨在一块儿。一想到刚刚为了他差点拿酒瓶砸人,我的心神就颇为不宁,想不通为什么,按理说我本不算是个爱动手的人,更别说还在毛子的地盘;可当时那股子火直冲脑门,简直控制不了似的。我正暗自琢磨着,旁边的瓦连京已经默不作声开了第二瓶,我惊道:“你做什么?这么快?”

那啤酒喝得我五脏六腑冻作一团,又没有下酒菜,小口呡都足够难受,他这喝水似的喝法,酒馆的老俄见了也要比大拇指。我见他缄默,渐渐了然,他就是想喝酒,不管舒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