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过下了课累死累活回到家里,进门漆黑一片,瓦连京果然还没有回来。我本来趴在床上玩手机,但实在太累了,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十二点过的时候被冻得一激灵,醒了,才发现没开暖气也没盖被子,鼻子已经有点塞,而瓦连京还没有回来。我脑子不清醒,软着手给他发了信息,半天没等到他回,于是想干脆去酒吧找他得了。

我迷迷糊糊出了门,走在路上才觉得穿少了,连打好几个喷嚏,想着最近忙成这样可千万感冒不得。

走了二十来分钟,远远就看见奥列莎光着腿靠在酒吧门口的电线杆子抽烟,我笑着喊她:“——奥列莎!你不冷呀!”

她踢了踢腿,把身上的大衣紧了紧,开口嗓子很哑:“嘿,伊万。你总算来了,我站这儿等了你有一个月,眼睛都望穿了。”

我知道她又在开我玩笑,露出一副感激模样,同她站在门口聊了两句,问她今天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她。她扑哧笑出来,一掌拍我肩上:“行了,你别站这儿跟我扯了,你男朋友在里头,可看着点儿,喝了好几轮了。”

我听后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她把我往里赶:“看我干嘛?我早看出来了——我就说瓦连京奇怪呢……”

我隔着门跟她挥手,看着她一脸戳破了秘密的兴奋样子,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快活,瓦连京不让我说的秘密总算有一个人知道了,而我可一个字也没透露过。

想到这里,我脚步变得轻快起来,朝瓦连京他们平时总坐着的包厢走去,老远就听到安东的大嗓门又在嚷嚷:“……你们都看碟下菜!”

安东这人乍一看是个大嘴巴,老有意无意地揭人家的短,还爱吹牛,头一回见面是不大惹人喜欢;然而跟他喝了几回酒后,发觉此人倒也没恶意,就是缺心眼而已,除此之外倒是个热心肠,直来直去,讲笑话很有一手,因此也有很多人喜欢跟他交往。

我想起他上周讲的一个笑话,自顾自傻笑起来,同时已到包厢门口,刚碰上把手,抬眼一看却愣了愣,以为没睡醒,使劲揉了把眼睛后,把手还是没能按下去。

我想那就是他们说的尤利娅,的确光彩照人,一眼望进去只看得见她;出乎意料的是,她并不是金发碧眼的正统俄罗斯美女,一头蓬松的黑鬈发垂在腰际,蜜色皮肤,与奥列莎那种俄罗斯女人笔直清瘦的大腿不同,她的双腿强健有力,裹着短裙的臀部硕圆挺翘,个子也不太高,恐怕是个拉丁裔的混血。

她在给他们倒酒,倒哪位就去哪位的膝上坐着,毫不避讳,知道他们喜欢看她屁股,便故意在他们膝头蹭几下,然而这样的场景因为她的坦荡显得并不下流,只充满着浓烈的调情意味。这时有人要叫尤利娅跳舞,尤利娅却说不跳,她今天晚上跳得够多了,现在只想安心喝酒。

那几个人不甘心,但跟她不熟,又见她说话斩钉截铁,便让安东同她讲。安东一听,高声道:“我说?我说有什么用,这事得叫瓦连京来办!”随即吹了声口哨。

剩下那几个也趁机怂恿起哄道:“瓦连京,今天兄弟们能不能饱眼福就全靠你了!”

瓦连京坐在那儿本来没讲话,架不住他们一个劲地闹,于是起身坐到尤利娅身旁,那几人霎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小猫儿,你看,他们为难我,”他笑道,“你呢?”

他刚说完安东就哇啦啦叫起来:“……又来这套!好好的姑娘们都给他叫成动物,之前索菲亚也是,叫的那个什么,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