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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亲带给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以及任何人都会羡慕的童年。”她道,遵循着坦诚的原则。她已经多年不曾和任何人谈论她的双亲──除了对坎莫之外。“他们深爱着彼此。在我出生后,他们也给予了我同样的爱,”她以手覆唇,强抑着不要哭出来。“他们在一场意外中双双丧生。”

“我很抱歉,”他温柔地道──温柔得令她的泪水几欲决堤。“如果谈起往事没有令妳太过痛苦的话,妳能够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意外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那次可怕的回忆永远铭刻在她的记忆里。“他们由舞会返家的路上──就快到家了──一辆失控的马车撞上他们,强大的撞击力道令他们的马车翻落河堤外。”

她闭上眼睛,彷佛可以藉此抵挡回忆的痛楚。“我不知道他们是立即解脱,或是曾经饱受痛楚。他们告诉我──他们相拥着死去。”

“太悲惨了。”他柔声道。“原谅我问起,我真的不知情。”

“不,我才应该道歉。我通常不是这么多愁善感,只不过这个话题依旧令我难以承受──即使在经过这么多年后,”她强挤出笑容。“我们协议只要有一方愿意回答,就应该坦诚作答。”

“那么我必须谢谢妳愿意,我了解失去双亲的伤痛。我母亲饱受病魔缠身,在我二十二岁那年去世,我的父亲悲痛逾恒,一年后也跟着走了。他们也是相爱结婚的──那在贵族之中极为罕见,但他们生前非常恩爱,”他哀伤地微笑。“我一直希望也能拥有同样的婚姻,可惜天不从人愿。”

琼安低头看着餐盘。“你爱过莉莲?”她低声问。

“当然。”他叹息道。“至少我认为我是爱她的──或许我爱的是我心里所以为的人。当我们明白我们看错了彼此时,已经太迟了──对此我只能责备自己。我一开始就不该向她求婚。”

“那你为什么要求婚呢?”

他摇摇头。“坦白说,我只是自私。我刚刚自半岛战役回来,当我遇到莉莲时!我以为她代表了我所失去的一切。她活泼开朗,笑靥如花,充满了生气,我迫切想要沐浴在她的温暖和纯真里──结果证明了我大错特错。”

琼安想起了莉莲的第一封信。“……噢,他站在那里,我所见过最俊美、出色的男人……他刚刚由半岛战争回来,腿受了伤,复健完后回到社交界……”

现在她能够改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了。契尔曾经受过重创,认为开朗的莉莲能够为他黑暗的世界带来阳光,然而莉莲看到的只是一名英俊潇洒的侯爵,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和一切的物质需要。

不幸地,契尔需要的是能够了解,和平抚他伤痛的女性,不是被宠坏了的娇娇女。

莉莲要的则是个能够分分秒秒骄宠她、纵容她的男人,不是主动付出爱与关怀……

“妳在想什么?”他问,把弄着酒杯。

她抬起头。“我在想,你们的婚姻只能说是场不幸的悲剧,但它已经过去了。告诉我,契尔,你在半岛战争中出了什么事?”

他的手剧颤,几乎洒出杯子里的酒。“为什么问?”

琼安立刻明白自己触及了他的伤处,巧妙地将话题转个方向。“因为莉莲曾在信里提到她初次遇到你时,你刚由半岛战役回来,并且正在复健当中。就你所告诉我的,我只能假定你的伤势远比她在信里所说的严重。”

他耸了耸肩,“我的腿部中弹──仅此而已。妳可以看出来,我现在已经完全复原了。但如果妳不介意,我想要跳过这个话题。”

她点头同意。“当然。或许等你比较信任我时,你会愿意告诉我。”

他神色有异地看着她,然后别开视线。“或许吧!”

席间陷入了沉默。狄纳森上前撤掉用完的菜,送上起司和干果,重新为他们添满酒杯,悄声退下。

狄纳森离开后,契尔道:“现在轮到我问妳答了。”

琼安呻吟出声。“我已经被榨干了。好吧,你要问什么?”

“为什么妳和韦亨利在极度暧昧的情况下被发现──确切地说,你们被逮到在床上但妳却拒绝嫁给他?”

琼安惊讶地望着她,无法相信以他对她的了解,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忍不住笑出声。“噢,抱歉。”她道,用餐巾纸拭着眼角。

“什么事这么好笑?”他了无笑意。“妳彻底毁了妳的闺誉,被迫离开英国,一直不曾再回来。”

她极力装出严肃的神情。“契尔,仔细听我说。我离开英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因为我绝对不会考虑和韦亨利结婚。相信我,我没有毁了自己的闺誉,是韦亨利毁了我的。”

“我的父母亲带给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以及任何人都会羡慕的童年。”她道,遵循着坦诚的原则。她已经多年不曾和任何人谈论她的双亲──除了对坎莫之外。“他们深爱着彼此。在我出生后,他们也给予了我同样的爱,”她以手覆唇,强抑着不要哭出来。“他们在一场意外中双双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