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是季子期觉得他跟我讲话太过分,建议他最好道个歉,所以才有了那个没头脑的对不起。

当时我的心就像一个不停转动的万花筒,在我跟他所有的接触中,我始终被动。

前一秒,还泰然自若地算着题目,仿佛周遭都不存在,后一秒,就红着脸来道许久之前的歉。

我看着他座位上还摊开的化学《五三》,不知道可以有什么反应。

何建国发卷子了,从前传到后,他给我卷子的时候,并没有低下眼睛或是别过头,他冷若冰霜的神情好像他从来没有道过歉。

我数学一直不错,高三的时候短暂地培训过,止步省二。高考那年数学卷子的难度被网上疯狂讨论,各个学子大吐苦水,但是我稳稳当当140分。数学是我的底气,但是我还是比不过弗明言。

江州一中的模拟卷全市闻名,魔鬼水准。我心里有充足准备,但还是被繁琐的计算,和拐了一个弯又拐了一个弯的条件唬住了。

我忙忙碌碌地计算,在写第二道大题时,瞥了一眼我前排的弗明言。

我如遭雷击,他已经把卷子写完了,然后开始自顾自写化学题。

那一刻,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击中了我。那张卷子未必是满分,但他为什么有底气相信自己的答案无懈可击?而我却从来没有充足的底气。

我的人生没有底气,没有足够的自信。支撑我走下去的是摇摇欲坠的自尊心,而不是万难必会迎刃而解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