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特别特别羡慕季子期。他妈妈什么都帮他拿主意,他根本不需要犹豫。刚才你妈妈给你打电话,你看着挺烦她,其实我觉得你没那么烦她。”

不过我的竞赛只是一个荒唐的备选项,没人指望我能有多了不起的成绩,我自己都不敢抱有期待。

但是,他是很多老师的期待,也是他自己心中的期待。十六岁的弗明言和我一样,畏惧失败。

弗明言站在一座独独不亮的路灯下,忽然身影变得很渺小。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弗明言始终在我们的关系里占据主动权,他流露出脆弱我就跟上,他抗拒我我就乖乖退回原处,生怕打扰。

我始终不觉得我卑微,我在小心翼翼地守护我一击即碎的自尊心。

我只能柔声安慰他:“你有外公呀。你外公对你也很好。”

弗明言的心事倾泻而出,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聆听。我甚至怀疑他喝多了,他脸红到脖子根,话多得不得了,颠三倒四,还夹杂着间或说不下去的沉默。

弗明言当时十六岁,他从上幼儿园开始父母就不在身边。他中考父母不在身边,他是江州一中自主招生提前录取的,最兴奋最激动的时刻,他的父母甚至搞不清楚什么是自主招生。

上了高中,外公岁数越来越大,越来越糊涂,对他的照顾也仅限于最低的温饱,家里请了做饭非常重口的阿姨,他每吃一口都要拿水涮一涮,但是外公喜欢,他也不提意见。

弗明言喜欢穿校服,因为校服始终那么宽大,宽大到他再也不用担心会小到禁锢住肩膀。

妈妈从外地寄回来的衣几乎都不合身,他从来不穿。贴身的衣服一直都是他自己洗,他也负担起外公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