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雪眠站起身,靠着扶手,随意的将桌子上的破东烂西扫在地上,平静道:“要杀,我亲手杀。”

他面上无波无澜,兰慎唯独惧他这副模样,不像个人。

有人撩了帘子,是段栖迟不请自来。

段栖迟挥手屏退兰慎,兰慎瞧了眼他主子嵇雪眠,嵇雪眠对他轻抬下巴,兰慎只能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嵇雪眠同段栖迟没话说,转过身重新坐到桌案后,拾起毛笔,把段栖迟晾在一边。

自那夜起,二人一个字都没说过。

段栖迟也不恼,他捡起地上纸团,一个个展开,表情似笑而非,“司伶如此贤良,这桩桩件件,竟全是检举揭发我的。”

嵇雪眠落下最后一字,到如今,谁也不必再装,他也不遮掩什么,将墨迹未干的纸掉了个个儿,摆到段栖迟面前,“一模一样的弹劾书,王爷上眼。”

“首辅的折子,皇帝自然要捧着瞧,弹劾个狼子野心的摄政王算得了什么。”段栖迟缓缓转动拇指玉扳,他解下扳指,翠绿沁水,沉重的压在纸张角,他挑着眉尾,淡薄了些,“大人索性更野几分。”

嵇雪眠不语,不得已被他拉出帐篷。

两个人来到乱葬岗,乱葬岗新修了个俘营。

嵇雪眠踩着脚下杂草,地面上偶尔支棱的白骨十分硌脚。

段栖迟倒是轻车熟路,带他来到一处洞口前面。

这天然的山洞里空气凉冷,那几个刺客都还好好的活着,只是身上有伤痕。

段栖迟抽出自己的剑,牵过嵇雪眠的手,交到他掌中,“本王特意留他们的性命,嵇大人可以自行处置。”

听到段栖迟说话,那几个刺客悠悠抬起头,几天不见,他们脸色青灰,脸颊瘦成一层皮,唯独一双狼样的眼睛,放出贼光。

嵇雪眠握着那把剑,剑尖挑起一人下巴,哑声道:“强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