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一时间落英缤纷,段栖迟抻住他衣带,低头,不轻不重地衔住他一双薄滣,把嵇雪眠圈在囹圄之中。

嵇雪眠已经过分高挑,段栖迟却比他还要高上几分,整个人罩下来,几乎要把他彻底遮掩住。

嵇雪眠被迫仰着下颌,两只手沉沉按在粗糙厚重的树皮里,指甲抠紧了数皮,本就泛白的指尖更加冰凉。

他撤去支撑树枝的力气,赌了一把去推段栖迟,却好像推上了一堵坚实的石墙。

嵇雪眠暗自叫苦,反倒是被段栖迟握住两只细瘦的腕子,整个人再也无处可撑。

奈何这老朽的树根摇摇欲坠,并不稳当,真是老天爷也不帮忙。

段栖迟如愿把嵇雪眠揽进怀中,让他只能依赖施刑者给予的庇护。

嵇雪眠被他牢牢圈住,恨得要去踢他。

却觉得口间一点血味,顿时失了分寸。

清风如徐吹过嵇雪眠发烧到烫手的脸颊,他病体初愈,本该严丝合缝的内衫领子却被风吹开了一袂角。

薄襟下,两片肩胛伶仃战栗着,眼前一片雪玉无暇。

段栖迟直直地看着他。

嵇雪眠只披了一件绣了纤巧玉兰花的月白长袍,整个人像是一块珍贵易碎的白璧贵器,用些狠劲就能摔碎了。

他还病着,刚刚还在挣扎,用尽之后,现下是真没什么劲了。

嵇雪眠苦于不能大肆怒斥段栖迟,只能是拧着一双秀长的眉,忍耐着段栖迟不知好歹的疯狂。

泠然幽晦的香随着风悄然钻进段栖迟的脑子里,一下子轰隆,就快要彻底击破他的思绪。

嵇雪眠像只遗落人间的伤鹤,段栖迟却不想就此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