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栖迟的手越过他的乌发顶端,按下他发凉的后脑,把一双流着眼泪的丹凤眸藏在自己的下颌边,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嵇雪眠现在的模样。

略有不满地看向沈敬:“谁让你们来的?”

沈敬其实听不太清他们俩在说什么,只能把头牢牢捶在草地上,如实禀告:“是闫大人,他说……首辅大人该喝药了,一日三顿,少一碗都不行。”

听到“喝药”这个词,嵇雪眠瑟缩了一下,段栖迟刚想问他怎么了,转念一想,他不爱喝药,怕苦,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慢慢挑着头发顺下去,很想开口哄他两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当着将士们的面,否则嵇雪眠指不定又生气了。

“这个闫明,不好好当他的督察使,天天盯着这些事。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备马,现在就回营。”

坡脚下,姗姗来迟的庞英领着几名军士御马赶了过来,翻身下马,见到这一场景,面上无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摄政王您……您不要为难我们大人!都是我的罪过,您罚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们大人身子病弱,经不起折腾啊!”

庞英膝盖一弯,满眼都是焦急的神色,实心实意地求饶。

眼前跪了一地身穿银铠军袍的男人,嵇雪眠怕他们误会,根本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他的脸。

他就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温热稀薄的呼吸起起伏伏,睫毛一直在段栖迟喉结处扇动,抖个不停,湿了一片。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等着段栖迟发话,段栖迟突然一把抱住嵇雪眠,用力之大,在嵇雪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骑在了马背上。

嵇雪眠皱眉,“王爷做戏也不用做的这么全?”

段栖迟暗暗搂着他的腰,右手拉着缰绳,“你属下比猴子还精,不做的真一点,他们就知道方才是你手下留情了。”

马跑远了,段栖迟的声音远远传出去:“谁犯的错,谁来承担,哪个敢替他求情,军法处置。”

嵇雪眠隐约听见沈敬和庞英几个人吵骂了起来,都是血气方刚的壮年男子,谁也不让谁,竟然传来兵刃相向的锵嚓声。

一路颠回了营地,段栖迟架着马直接把他带回了帐篷里。